陸秦弓雙眸微動,複又執起她的手,道:“我這麼做,隻不過是想讓你我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沒了那層身份,我們就不能長長久久了嗎?”
陸秦弓不言。
清焰不禁有些失落,“我知道了。”
她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陸秦弓一把将她捉了回來,“别走。”他幾乎是哀求地道。
“我要回醫館了。”清焰一點一點的掙脫開他的桎梏。
陸秦弓卻不肯放手,“說清楚再走好嗎?你這樣我會一整天都心神不甯的。”
清焰歎了口氣,又折回去往美人靠上坐定,“我覺得我們的婚期再往後推推吧,侯爺原定的團圓節再提親就很好,成不成,到那時自然就見分曉了。”
陸秦弓苦笑。
她沒有說分手,而是将婚期緩緩。果然,撫慰人心的人間煙火與豪華氣派的大宅院都留不住她。她太清醒,太冷靜了。
“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陸秦弓恨恨道。
清焰怔了怔,旋即紅了眼眶,她轉過頭去,任由暖風将眼底的霧氣吹散,才對陸秦弓道:“陸郎,你是想問我,為什麼在我心裡,你不是最重要的,對嗎?你都不能做到的事情,憑什麼要我做到?這不太公平吧?”
陸秦弓看着她,有些吃驚。
一直以來,這段關系的主導者都是他。無論他以何種姿态出現,柔弱如她,好像一直都是被動的一方。他沒想到,不知從何時開始,她變了,又或許,她一直都是這樣。他隻是自私地希望作出改變的人不是他而已。
兩人僵持着,微風帶來似有若無的海棠花香氣,絲絲縷縷,沁人心脾。
衛聰在此時尋了過來,他沒發現二人的異常,大喇喇道:“侯爺,聖旨到了,黃總管正在府中等着呢!”
清焰站了起來,若無其事道:“我也該回醫館了。”
陸秦弓連忙接話:“我送你回去。”
清焰笑道:“為了送我耽誤了侯爺接旨,這個罪名我可擔不起。”
“正好順路,費不了多少時間。”陸秦弓不容分說,率先往外走。
兩人一前一後,就隔着兩三步的距離,又都不說話,陽春三月,氣氛卻涼飕飕的如同九數寒冬。衛聰察言觀色,愣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清焰照舊上了馬車。今早在王記包子鋪買的羊肉包子還放在原來的位置上,隻是早已涼透了。
沒事兒,熱熱便好,雖然滋味不如剛出爐時的。
陸秦弓身姿筆挺地坐在主位上,他偷偷瞄了眼清焰,發現她正在出神,想去拉她的手,又想起她方才滿臉平靜地質問他的樣子,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
為什麼每次着急上火的人都是他,這也很不公平啊!
陸秦弓越想越惱火,結果就是一路上兩人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到了明川醫館,他放下清焰,又馬不停蹄趕回英國公府去接旨。衛聰便逮着這個空檔又鑽進車裡,湊上前道:“侯爺,您不會是跟趙姑娘吵架了吧?”
陸秦弓沒好氣道:“沒吵。”
衛聰哦了聲,點點頭道:“也是!趙姑娘一看就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姑娘,倒是侯爺您……”
“說什麼呢!”陸秦弓不悅地皺起眉頭:“不是你說的,先将她哄開心了,再提那些事的嗎?”
衛聰心虛地摸摸鼻子,他知道清焰倔,但沒想到她倔成這樣啊。
“侯爺,要不幹脆開誠布公将一切告訴她吧,您的身世,還有方淮的所做所為,說不定她就回心轉意了。”
陸秦弓不以為然,他苦笑道:“再讓她知道我姓謝,她隻怕考慮一下都不帶,直接跑了。”
對她來講,沒什麼比得過自由,而他的身份,看似尊貴,卻是這個世間最不自由的那類人。他知道她心裡有他,然而那份感情卻沒有深到讓她甯可放棄自由也要追随到底的地步。
“哦,所以您選擇先生米煮成熟飯,讓她跑也跑不掉?”衛聰啧啧兩聲,雖同為男人,他竟覺得陸秦弓有些不厚道。
“她會慢慢接受的。”陸秦弓道。其實他心裡也很不确定,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
“屬下雖對感情的事一知半解,但屬下看得出來,趙姑娘看中的是侯爺您這個人,而不是您的身份地位。同樣的,侯爺不也是被趙姑娘的心性吸引嗎?好吧,我承認還有一部分是您見色起意,因為趙姑娘真的很美。”
對于衛聰這番長篇大論,陸秦弓一個眼神也沒給,隻似笑非笑道:“所以呢?”
“所以,您為何非得要她以陳七姑娘的身份嫁給您呢?”
陸秦弓深看他一眼,眼神像在看一頭隻會哼哧哼哧的豬。
“陛下不會允許未來的太子妃出身寒微,所以,她需要這個倚仗。”
衛聰一拍腦門——他早該想到的。
“那您将原因告訴趙姑娘呗!”
“要能說我早說了。”陸秦弓揉揉眉心,長歎道:“萬一她不稀罕當這個太子妃,我還能将她綁了不成?”
好像是挺頭疼的。
衛聰看着焦頭爛額的陸秦弓,覺得他有點可憐,又有點好笑。
堂堂鎮北侯也有搞不定的事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