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聽她出了事兒,得了文人的豔名,本是應該高興的,但一想到府中姑娘皆受到她的牽連,自己婚事兒怕也會影響,就恨不得毀了她那張臉。
旁人家中若是有了這般辱及家人名聲的姑娘,早早打發到莊子裡或是送到廟裡,就她好命,老夫人偏寵,将她當心肝兒護着。
楚盛窈輕抿了口茶水,“二姐姐說笑了,不過是昨夜雨大,睡得遲了些。”
“三妹妹若是傷心,可跟姐姐們說說,我聽聞今日李表哥要上門,不會是因為聽了外面的傳言,要退了這門親事吧!”楚盛萱笑意盈盈的咬了口點心。
李遠之是父親庶妹的兒子,早年不過是個秀才,家中貧窮隻剩寡母和還未及笄的妹子。也不知曉走了哪門子大運竟然考中貢士,将來前途不可限量。
隻能怪她楚盛窈沒有運道,如今這名聲,怕李家絕不會娶進門了。
想到這裡,她郁郁的心情好轉了些。
楚盛窈看了她一眼,語氣不鹹不淡,“此事自有母親和家中各位長輩做主,二姐姐能如此憂慮,妹妹自然是萬分感激。”
楚盛萱隻覺得是她嘴硬,心中卻必定傷懷。
“自家姐妹應該的!”
秋泠和春和相互看了眼,皆看出眼底的笑意。
二姑娘說話刺人,腦子卻不好使,姑娘這分明說她多管閑事呢!
四姑娘楚盛岚默默的聽着她二人的對話,并不插嘴,隻在聽見外院似有響動,提醒了兩句。
三人頓時正襟危坐,先到的是大爺楚盛承,他今日休沐,後面來的是周姨娘牽着二爺楚盛遠,還跟着李姨娘。
四姑娘立刻起身走到了周姨娘身邊。
昨晚楚明德留宿,兩人來坐在了上座。
衆人起身問安。
“好了,都坐吧。”趙夫人溫和的笑了笑,将楚盛承和楚盛遠叫到身前問了問飲食和衣物,并吩咐好婆子照料好他們。
再看了看楚盛萱,拉住她的手,細細打量,然後淡聲吩咐奴仆照顧好各院的姑娘們。
目光隻輕飄飄的看了眼楚盛窈。
看她穿着得體,心中還算是滿意,不過也生不出上門旁的的好感。
楚明德看着這些子女臉上也是歡喜,可在看見楚盛窈的時候,眼神暗了下來,想到京都如今的傳聞,總是如鲠在喉,不願多見她。
時間差不多了。
身後婆子耳語提醒,趙夫人含着笑意,看向楚明德,“現在去和老夫人請安?”
楚明德擺了擺手,語氣爽朗,“今日有貴客,大家散了吧。”然後出了院兒,沒留下用早膳。
除了楚盛萱和楚盛承留下,幾人便都起身。
“母親,祖母那兒來了什麼人?父親怎是那樣的表情?”
楚盛萱趴在趙夫人膝頭,神色掩不住的好奇。
趙夫人微微低頭朝着她耳語一番,楚盛萱眸光瞪大,亦有幾分光亮。
“不是說基本少有往來,逢年過節隻遣人送禮,怎麼今兒親自來了?”
趙夫人也是訝異,細細琢磨很快就想通了,不過也沒和他們說。
隻是感歎,分明沒有血緣,這老夫人卻當真疼惜四姑娘。
楚盛承面露好奇,楚盛萱站起來悄悄給他說了來人。
他心潮起伏,拳頭緊握,眼中閃爍着激動的光芒。
那可是所有學子的所拜服之人,當今最有可能六元及第第一人。
“母親,我”
趙夫人知曉他想要去拜訪的意圖,搖頭道:“你祖母說了不許旁人打擾。”然後趕緊讓人傳早膳。
楚盛承面露失望。
楚盛萱也有些意動,以兩家的門第,若不是因為老夫人的緣故,怕此生難得見上一面。
說起着老夫人,原本是前鎮國公如今鎮國侯庶出姑奶奶,自國公去世後,彼此隻往來節禮,全了體面,甚少見面。
如今楚家老爺楚明德非她所生,是由庶出的抱養在前,養在膝下。
平日裡老夫人少管事兒,隻在正熙堂裡頤養天年。
楚盛窈剛出了内儀門往西角門的方向去,聽見有人喊她,回頭。
楚盛岚緊趕慢趕才追上了她,到她身邊還微微喘着氣兒,她笑着抓住她的手腕,“三姐姐,走那麼快作甚?”
“四妹妹。”楚盛窈還禮,邊走邊和她說着話,“妹妹跑的這般急,是有事兒找我。”
“三姐姐,二姐姐的話是過分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楚盛岚攪着帕子,小心翼翼的觀察的她的神色,“三姐姐和李表哥可還好?我隻是怕表哥聽信了外面的話。”
楚盛窈與她關系淡,還沒到随意能夠談論未婚夫婿的地步,“四妹妹不必擔憂,我的事兒自有母親過問。”
“可若表哥與你退婚了,怎辦?”
她言語的試探,太過于明顯,楚盛窈不清楚她做何意,但被人這般的問,終究有了幾分惱色。
“這也與四妹妹無甚關系,說起來你也有十四了,想來母親定會與你定個好婚事。到那時你盡可去操心自己的事兒。”可别來盯着她了。
楚盛岚讪讪,忽然手帕被風吹掉了,她蹲下身子去撿,腰間似乎有什麼掉了。
楚盛窈定睛一瞧,一塊熟悉的白玉玉佩,上面雕刻着蒼勁的松柏。
她蹙眉,剛想看的仔細一些,楚盛岚慌張的撿起東西,像是生怕她瞧見了“三姐姐,姨娘找我還有事兒,我先走了。”
楚盛窈還想說什麼,便有正熙堂的丫鬟喚住了她,“姑娘,老夫人請您過去,說有要事兒!”
祖母不是有客要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