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憋着氣,本想趁着此次宴會露個臉,至少讓老夫人知曉她也是經事兒的,沒想到她負責的部分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纰漏。
尤其是衆人都在誇孫氏更為妥帖的時候,她簡直想要嘔血。
什麼時候庶出的都能騎在她頭上了!
她不甘心的坐了下去。
楚盛窈跪在那裡,宴席上的人,并沒有注意到她,亦或是根本就不在意她,周圍談笑聲入耳,言笑晏晏,她卻覺得冷極了。
在他們看來維系着世家禮儀未将她趕出去,已不算失禮。
她命若蝼蟻,再多的傳言于他們而言不過是笑話。
聽過便罷了,誰又在乎真假,又憑何幫她?
因此即便楚府再多的辟謠,也不會有人當會兒事兒。
楚盛窈從未有多今日這般的明白。
位卑則浮遊,空飄蕩無可依。
她剛站起一丫鬟走來,扶起她,送到了原本的席面上。
楚盛窈看着那丫鬟回到了林大姑娘身邊,朝她微微颔首。
林詩雅回一笑。
這位林大姑娘,她有所耳聞,乃世家貴女之典範,出身名門,言行舉止皆受贊揚,與她雲泥之别。
高坐與上,嘴角含笑,言談優雅,聽旁的夫人誇贊亦不驕不燥,隻矜持有禮的一一回答。
王夫人贊賞的默默瞧着這幕,對于林詩雅越發的滿意。
心中對這門婚事又堅定了幾分。
楚盛萱眼中憤恨,看向楚盛窈時冒着火光。
竟然還敢頂撞世家夫人,怕旁人以為他們楚家人都是如此不識大體。
還得寸進尺,想要林老夫人幫她澄清謠言,張牙舞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如此行事,連累了她,還怎麼尋個好夫婿。
宴會過半,衆位都沒有發現錢夫人席位上沒有了人影。
偏院裡,錢夫人正揪着林思韻的耳朵,“你個死丫頭,楚三姑娘是什麼名聲,你請她作甚!”
“母親,疼,疼,快松開。”林思韻聲音帶了哭腔,“我就是聽二姐姐說楚三姑娘長得比全京都的姑娘都好看,一時好奇,就想瞧瞧。”
“那你怎麼不知會我一聲,害我丢了臉。”
林思韻回憶道:“當時送了帖子後便想告訴母親的,後面二姐姐向我請教刺繡,便忘了。”
“你個豬腦子!”錢夫人很快将事情琢磨出來,“好個孬婦,母女都不是個好的,今日她是站在我臉上,得了幾句好話,出生比我好又怎樣,還不是嫁了個庶出的。”
錢夫人氣的手下動作更加重了,“你也是個傻的!人家一說你便想看,也不看是不是挖的坑,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生了你這麼個蠢貨,老夫人是把你給慣壞了,連這點兒事兒都看不透。
早給你說過二房的都不是好的,叫你遠着些,你偏上趕着,什麼向你請教刺繡,就你那繡工三歲娃娃都比不過。”
林詩韻被數落的低下頭,“母親,那怎麼辦?”
錢夫人氣的牙癢癢,“你且等着,母親不會叫你白受算計。”
她小聲的對林詩韻說了幾句話。
林詩韻遲疑道:“不大好吧!女子的名聲何等重要?”
“名聲?她有這玩意兒嗎?”
伶牙俐齒,賴在宴席上不就是為了攀附權貴嗎?她也算是成全了她。
若事成了,二房六郎不得不納了她,到時候便以二房品德敗壞,随便給點錢财将其分出府去,既除了眼中釘,又不至于影響大房和三房的名聲。
楚盛窈的位置在角落裡,剛好不容易被人注視到,離她最近的便是一株海棠花。
根莖粗壯,卻被放置在狹窄的白瓷盆中,極為不合适。
像是剛剛移植來的。
本是曠野的樹,卻因需要觀賞,被連根拔栽種到花盆中。
可實際上又有多少人注意到它。
花朵也有些焉兒了,根系受到禁锢,用不了多久,這株海棠或許便會枯萎了!
她放空心神,不在乎宴席上夫人的客套話,讓她來林府的人就像是想要将她箍在花盆裡。
“哎喲。”一側丫鬟滿是歉意,她蹲下身子不停的擦着楚盛窈的衣服,“姑娘都是奴婢的不是!求您饒恕。”
裙擺處濕了一大片,很明顯,最主要上面的酒味還未飄散。
丫鬟神情驚慌,趕緊補救道:“姑娘府裡特意為女眷備了些衣物以備不時之需,您随奴婢去換換,免得失禮了。”
楚盛窈本不想去,可周圍人似乎注意到這裡,将目光移了過來。
目光再次焦距在她身上,裡面的内容太多。
她有些不舒服的站了起來,與其待在這裡,還不如跟着丫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