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看似有許多人守着,倒也寬松。
楚盛窈那些話,讓楚明德有了顧慮。
此舉是迫不得已為之,借着三皇子的勢,讓楚明德目前不敢動她。
可之後呢?
三皇子能幫她一時,卻也幫不了她一輩子。
便是她用盡手段,攀附上三皇子,那也隻能做妾甚至無名無份。
如她娘一般連個名字都未被夫婿記住。
那太可悲了!
楚明德斷了她和正熙堂的聯系,便是李嬷嬷來院兒,看守的小厮隻道她患了風寒不便外出。
好在李嬷嬷的東西送了進來,是一碟紅豆糕。
楚盛窈撚起糕點,與上次在祖母那裡吃的一樣。
她明白祖母的意思,這樣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褚司清是個合适的人選,在祖母的幫助下,離開楚府離開京都很簡單。
可她胸腔沉重,似乎一直有什麼壓住自己。
像是逃犯樣,落魄的離開京都,人盡皆知,她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
她有罪…她聲名狼藉。
就連這次,她都是因為勾引林六爺,遭其義正言辭的拒絕,奚落,惱羞成怒動的手。
似乎誰都不關心真相究竟是什麼?隻人雲亦雲,将她的痛苦當做戲。
她不服!
世間無人還她公道,她便自己來。
“秋泠,将點心送還祖母,就說我不喜食紅豆糕。”
秋泠不知楚盛窈是何意,還是按照吩咐,将東西給送去了正熙堂。
三皇子的披風和手帕被清洗幹淨了,如今正挂在房間裡。
她坐在繡凳上望着,有些出神。
她不知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可既然下定決心,便不會後悔。
對着鏡子,楚盛窈挖了勺傷藥塗在了額頭處。這傷不重,至少在這三日内就可以好的差不多了。
老夫人看着被退回來完好的點心,歎了口氣。
還是走到了這步!
李嬷嬷将點心放好,勸道:“老夫人,三姑娘也是沒了辦法了,您可不要怪她。”
老夫人無奈道:“從謠言傳出,到今日種種,若換作年輕時的我,遇見這樣的事兒,早就移了心性,盛窈已經做的很好了。
隻是查了許久,始終找不到背後之人,想不明白究竟是誰,竟然會對小官的庶女用了這樣的手段。煽動謠言,即便是我們怎麼澄清都無用。”
政敵也不至于使出這樣的手段。
林六爺的事兒,總歸是要有個說法的。
與褚司清遠走,以林府的權勢,難保背地裡下手。
尋個權勢大的庇護保住命才是個好的。可終究沒了自由,日後日子過成什麼樣也是難說的。
老夫人隻不過給了楚盛窈一個選擇,就連她自己都無法判斷,究竟什麼才是好的。
第一日過的很快,夜裡她似乎做了個夢,夢裡她滿手鮮血,林六爺倒在血珀裡,兩處眼窩深凹,兩行血淚,手裡還緊握着另一隻眼珠。
她驚慌失措中竟然隐藏着絲報複的暢快。
第二日,楚明德似乎有些急了,讓人套好了馬車,時刻準備着将她給送走。
在外求學的楚盛承回了府,得知了楚盛窈的事兒。
與這位妹妹并不相熟,到底是血脈之親,去見了父親,為她求情。
“父親,便是将三妹妹嫁去林府也好比将她送走。楚家女不為妾,那是祖上榮華時定下的,如今已經今非昔比。不必守着舊規矩。”
楚明德沒回楚盛承的話,隻叫他出去。
有些事他不是沒去考慮,不過…等第三日的到來罷。
楚盛承無奈的離了書房,派人送了些東西給楚盛窈。
第三日臨近午時,楚府外面熙熙攘攘,敲鑼打鼓。
一頂粉紅色的小轎子停在了大門前。
三皇子沒來,來的是林六爺。
他一身喜服,一隻眼睛被白布包紮着,隐隐能夠瞧見血迹,比他身上的衣服還要紅。
另一隻眼,透着陰狠,尤其是望着楚府的匾額時。
門房被這陣仗吓了一跳,趕緊去禀告楚明德。
他也沒料到林六爺來的這般快,不是說給他們些日子處理。
如今林六爺來要人了,人就堵在門口,楚明德一時難以抉擇起來。
是…還是将她送去林府?
楚府的臉面很重要,可同樣的得罪不起林府。
周圍百姓逐漸聚攏,也沒聽說過楚家有喜事。
府門緊閉,沒有迎親的小厮,也沒挂上紅綢緞。
楚明德出來時,唢呐小鼓聲再度響起,那頂粉紅色小轎就這麼停放在門口。
圍着的百姓已有不少,打量的目光讓他退避幾分。
硬着頭皮,楚明德将林六爺迎進府内。
丫鬟将茶杯放下,林六爺順手一拉将丫鬟摟在懷中,親了口,順着衣領将手伸了進去,絲毫不避諱堂上的楚明德。
“六爺還請自重。”楚明德氣的吹胡子瞪眼,卻也奈何不得,隻不輕不重的說了句話。
懷中婢女啜泣着,林六爺将手拿出來,把丫鬟推開,“真是無趣,三姑娘不會也是這般的木讷。喔,不會,畢竟這些年三姑娘藏在深閨,不就是學勾引男人的功夫。”
他自持詩書禮儀,遇見這般無賴,也隻能壓抑着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