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成帝并為讓他二人起身,隻當做話家常,甚至帶着絲笑意,“聖旨雖是死物,也代表着天威,輕易收回若是失了民心,可要拿你是問。楚家一清清白白的姑娘,收回了旨意,怕是有礙名聲,說起來也是因鎮國侯府才遭此橫禍,可得好好補償人家。”
永成帝像是才反應過來,“是朕話多了,倒是忘了兩位愛卿還未起身。”
鎮國侯父子二人這才站起身來。
“姑娘,怎辦呢?”春和小聲啜泣。
如今外面都在傳聖旨是假的,不日将會收回聖旨。
一時間關于楚盛窈的流言驟起,比起原先那些虛無的謠言,如今都是些實打實的。
本是塵中泥就做不成那玉瓷器。
名聲有礙的庶女怎做的了那高門大院的世子夫人。
以前能嫁的個販夫走卒,如今怕隻能遁入空門了。
她家姑娘真是命苦,原本受人陷害流言肆虐,如今京都的人還不将此事當做了笑料,真是逼的人沒了活路。
“能如何?不是絞了頭發去做姑子便是”楚盛窈輕笑在心底補下了剩下的答案,便是一杯毒酒上青天。
她執筆在畫卷上細細勾勒着,這是上次祖母帶她去寺廟祈福所見的山水。
從高處眺望山嶺壯闊,河流潺潺綿延不斷,飛馳的鳥鳴叫着,讓人心曠神怡。
昨日她隻差一隻腳便踏進深淵,如今不過是在經曆一次罷。
她竟沒了膽怯。
春和隻當姑娘是受了太大的打擊,悲喜困于心,連顯于色都困難。
楚明德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隻覺得正應當如此。
隻等聖旨被收回,他便發落讓全府上下丢盡顔面的庶女,便是老夫人再阻撓也絕不姑息。
隻不過沒等到永成帝派人收回聖旨,京都又發生了一件大事,老太傅因心中有愧,自戕于房中。
屍體被發現的時間,太傅府哭聲一片。
府内老夫人本就纏綿病榻,驟然聽聞老太傅自裁,一命嗚呼。
一時之間,太傅府沒了兩名主子,府内戚戚,哀婉不決。
永成帝在聽到消息一時間悲怆,尤其是在看見老太傅遺書時,聲帶哽咽,讓人将其厚葬了。
老太傅既哀痛因自己之過導緻聖旨被篡改,還害的褚世子和楚府三姑娘背上流言太過自責才會懸梁自盡。
老太傅為人良善,體恤百姓時常救濟流民,且本就是當世大儒被不少人所景仰,他死的消息不過一日便在京都掀起風浪。
有甚者開始議論,若非鎮國侯府不得罪了那柳編修事情也不至于此,又有言道若是不收回聖旨,将錯就錯,老太傅也不會自責而死。
一時間議論鎮國侯府的人良多。
鎮國侯父子在聽到消息時便進了宮,表示聖旨雖收回但婚事不變。
褚昭連忙跪了下來,“臣與楚府姑娘陰差陽錯,實乃天命姻緣。”
永成帝歎了口氣,“也好,讓老太傅走的安甯些,既然如此,便好好準備婚事吧!朕命禮部替你操辦,楚府姑娘雖出身不顯,但聽聞楚家一向以詩書傳家,教導的女子向來賢良淑德,想來也是不錯的。”
鎮國侯始終低垂着眸子,隻聽見陛下這句話,眉眼不僅跳了跳。
賢良淑德?
陛下這是不知京都的傳聞?
鎮國侯安耐住心裡的想法和褚昭一同出了禦書房。
李公公奉上茶水,“都說褚世子清雅如玉,今兒到底是要染上瑕疵了。”
永成帝拿起奏章,神情晦深,淡淡道:“無暇不成玉。”
出了宮牆,馬車裡,鎮國侯歎氣,“此事委屈你了。”
早知曉這樁婚事難推掉,還是抱有一絲希望,誰知曉竟然出了老太傅這一樁事,如今陛下想要這樁婚事成,那些被煽動的百姓亦想。
他們鎮國侯府也隻得按“天下”的意願來辦。
聖旨可收回,但這婚事得成。
在永成帝派人來收回聖旨的時候,鎮國侯府派人來提親的隊伍同時到了楚府門前。
楚明德看着面前儀表堂堂的褚昭,不可置信道:“世子所求的當真是我家三姑娘?”
這聖旨不是已經收回了嗎?
怎麼可能還來提親。
楚明德掃視了下褚昭身側的禮部官員,幾乎是難以接受。
他最瞧不上的女兒,竟然真的攀上了鎮國侯府這棵大樹。
有禮部的官員在婚事很快便定了下來,隻不過楚盛窈如今還未及笄,生辰在八月十五,婚事便安排在雙九。
還有六個月左右時間,說起來還是太趕了些。
提親的人走好,兩府定親的消息如雪花般傳遍京都。
激憤的百姓一時間竟然啞然,老太傅因一诏聖旨身故,百姓惋惜哀痛,移情到連聖旨上的姓氏,對上面的人發洩不滿。
關于婚事若成,老太傅不至于身死的話不知何時傳起。
誰又能想到鎮國侯世子竟然真的聘得楚府三娘子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