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定下,府裡對楚盛窈的風向一下子變了。
清高自持的楚明德,好像回想起她幼時的乖巧可愛,有了幾分慈愛,全然忘了命人拖她上花轎時的冷漠無情。
院裡堆了許多的東西,衣食住行樣樣俱全,府裡的管事也是罕見的恭敬,“姑娘若是缺了什麼用度,盡管跟小的講,小的好給您制備齊全了。”
楚盛窈點頭,讓人将這小厮送了出去。
人情冷暖在此刻表現的淋漓盡緻,早先她不過是名聲受損的庶女,不會短了她吃穿,如今倒是人人巴結起來。
春和不屑的看着管事,當院裡仆婦目光落到此處時,砰的将門關上。
幾日前院裡看戲的,落井下石的婆子不在少數,如今姑娘得了個好婚事,倒是全然變了一副面孔。
令人不恥!
楚盛窈坐在窗邊繡着護膝,近日來多下雨,祖母膝蓋有些疼。
楚明德這些年表現的純孝,在林六爺找上門來時,派人将祖母幽禁在正熙堂,顯得可笑至極。
秋泠推開門,看了眼門外的仆婦,再看了看春和,一下子就明了。
“和她們置氣作甚?姑娘沒幾月便要嫁入侯府。”
她轉眼又瞧見放在桌上的紅色綢緞,“婚儀時間緊,姑娘不若先繡蓋頭,這護膝讓我與春和替您做。”
通常成婚的蓋頭是由新嫁娘繡的,一針一線都代表着新婚女子的嬌羞和對婚後生活的期盼。
楚盛窈瞟了眼紅綢,推拒道:“還差一點兒就繡好了,不急。”
“姑娘不急,瞧着褚世子倒是急得很,早早定下日期,就等着您過府呢。”秋泠打趣道。
姑娘的婚事那是再好不過了,除開鎮國侯府的威嚴,褚世子本人可是才華橫溢,恪瑾守禮,六元及第,京都不少女子都為之傾慕。
楚盛窈眸子低垂,耳廓泛着紅,女子對婚事本就是羞澀的,尤其是她終于要離開楚府這座牢籠了。
“三妹妹攤上好婚事,瞧瞧這院子,我竟瞧不出,原是個庶女的院子。”
楚盛萱人未至,聲先到,等走近後,打量着楚盛窈的房間。
屋内确實多了不少的好物,窗邊榻上燃着的香爐原先不過是瓷的,如今卻換成了瑞獸鑲金三足玉香爐,屋裡的桌椅原先有些破舊,如今也換成了新的。
便是楚盛窈半倚的這張榻,也是新打的,用的還是檀木,最裡面的床幔用的是絲綢飄逸又透氣。
楚盛窈放下護膝,行了一禮,“二姐姐。”
楚盛萱本意是來示好的,可瞧着這些,也憋不出個笑臉,話裡都是酸氣,“誰家庶女有你過的這般滋潤,倒是走了狗屎運,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當真以為嫁過去便成了世子夫人,未來侯府主母了。京都誰人不知褚世子娶你不過是因那故去的老太傅,你名聲那般差,侯府人怎會容你,怕是嫁過去,也挨不了多久便慘遭休棄。”
越說,楚盛萱便覺得便是如此了。
心中的妒意也散了幾分,自顧自坐下,“都是姐妹,到那時,我還是會接濟一二的。不過在那之前,三妹妹平日裡若參加宴會,可将我叫上,以免你小家子氣丢了侯府的臉面,我在,也好給你提點提點,免得早早的被厭棄趕出府。”她也可曾此機會覓的佳婿。
“二姐姐說的是。”楚盛窈撿起護膝繼續繡了起來。
楚盛萱沒了耐心,瞧她的樣子,也沒有看出到底聽沒聽的進去,見她沒搭理她的模樣,讓身邊的丫鬟将趙夫人準備的糕點放下氣沖沖的走了。
秋泠安撫道:“二姑娘說話一向如此,姑娘您不必放在心上。世子定會瞧見您的好,不會被外面謠言所影響的。”
可…楚盛窈手忽然被針紮了下,手指一痛,腦子也清醒了,褚昭先後多次瞧見她與不同的男子接觸。
恐在他心中,她怕就如同京都謠傳的那般。
她臉唰的一下白了,這樁婚事來的離譜,褚昭娶她必定也非他所願。
鎮國侯府衆人态度又是如何?總歸不會是好的,怕亦會遭遇諸多。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他若敬她,她亦然,做好自己本分便是了。
時間過得極快,有鎮國侯府在,京都的流言少了許多,楚盛窈不是待在府裡待嫁,便是去正熙堂陪着老夫人。
近些時日,老夫人瞧着消瘦了些,除了苦夏還有憂慮楚盛窈的婚事。
一入侯門深似海,她本是侯府出生,裡面的門道多着!
亦後悔當初該強硬的定下褚司清與楚盛窈的事兒。
可惜褚司清在聽聞楚盛窈定親的事兒,乘船南下經商。
褚昭雖有不世之才,可不想像能做個好夫君的模樣。
她到底希望楚盛窈日後過的順遂,有個知冷暖的人常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