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褚昭并沒有離開,兩人坐在院子裡的石桌上。
楚盛窈揚了揚自己的手镯,“夫君可還記得?”
褚昭點頭,“我賠你的。”
楚盛窈沒想到褚昭竟然會記得,“我一直妥帖保管着,夫君送的東西是極好的,我很喜歡。”
褚昭記憶一向好,雖然镯子是吩咐底下人找的,可也瞧了次模樣便記了下來。
“與你很相稱。”
瞧褚昭這麼說,楚盛窈笑容多了幾分,“夫君選的好。”
“三妹妹行事不妥,私下裡我說過她了,委屈你了。”說着拿出把鑰匙遞了過去。
楚盛窈眼神發亮,但沒有立刻去接,說的話格外的甜,“妾身為長嫂,怎會與妹妹計較。夫君隻管在外奔波,妾身會替你打點好内院的。”
褚昭聲音也放柔了些,“去庫房兩件喜歡的東西。”
楚盛窈神色頓了頓,看着面前的鑰匙,接了過來,很快恢複笑意,“好的夫君。”
原不是給她的!白高興了!
侯府下一代接班人私庫必定充盈,楚盛窈不是個視金錢如糞土之輩,她自認為個凡人,既然要選,自然要選些好的。
本着這樣的心思,楚盛窈臉上表情殷勤了些,“書房那邊兒的被褥,怕是沒有夫君常用的好,稍後我特意給夫君備些好的,夫君也可安眠。”
旁邊李嬷嬷不停的使着眼色。
哪有将夫婿往外趕得。
褚昭也是盯着她,眸色淡淡,喝茶的動作停了,杯中還有大半的茶水,隻覺得這茶沒甚滋味。
楚盛窈滑着手镯,剛好錯過了兩人的眼神中的深意。
楚盛窈沒想那麼複雜,與她而言,夫妻倆本就不是歇在一塊兒的,他倆兒又不是那情深的夫妻,要時時膩着。
兩人之間,便是世間普通夫妻,至親至疏。
既然褚昭要歇在書房,她便叫人布置的好些,也好讨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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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十五都要去請安,楚盛窈剛從院子出來,褚昭也從書房的方向過來。
楚盛窈一如既往的笑着福身,“夫君晨安。”
褚昭颔首,沒說什麼,楚盛窈跟在了他身邊。
今日他瞧着精神好了許多,應當是昨日布置妥當。
褚昭步伐原是如往常一般,忽然想到什麼,緩了下來,兩人并排着走。
過台階時,褚昭特意扶了她一把。
楚盛窈面露疑惑,她也不至于連道門檻都邁不過。
路過的丫鬟小厮,紛紛向兩人行禮問安。
世子一向不近女色,衆人還以為即便是成了親,古籍上一闆一眼的夫妻,相敬如賓少了親昵,可他們曾聽說回門日,世子有多疼愛少夫人,今日又瞧着世子的體貼,過着怎不一樣了。
褚昭的策海院在正院後面,中間隔着個花園,離東跨院要近些,清幽僻靜,幾間偏僻的後舍處有一竹林處,開了個角門可通街。
兩人剛走過抄手遊廊,便與張氏碰了個巧。
兩人是晚輩,率先行禮,張氏不受,拉着楚盛窈的手,“今兒來的早,神采奕奕,瞧着比前幾天精神些,可見世子是個疼惜人的。”
張氏打着趣兒,言語中竟是調侃兩人新婚燕爾。
楚盛窈狀似羞澀一笑,褚昭面色如常。
張氏身後跟着褚清皎,還有一打扮豔麗的婦人,那婦人約莫二十多的年紀,面如桃花,穿着绫羅綢緞,瞧着比張氏這個正房夫人還要驕縱。
這應當便是生下二房唯一子嗣的鄭姨娘。
楚盛窈投了個善意過去,鄭姨娘搖着金絲饒邊,墜翡翠團扇,隻是在看向褚昭時收斂了些,态度低順。
幾人結伴而行,各人身形交錯,看出張氏似乎有話想對她說,楚盛窈步子越發的慢了,兩人落到了隊伍最末。
張氏稍稍壓低聲音,“侄媳也不必太多禮,有些事兒我心中有數。那丫頭被她父親好一頓說,還被扣了月錢。她和林大姑娘一向是要好的,你嫁過來,她為密友打抱不平。等她知道你的善,就好了。她本性不壞,你莫與她計較。”
回門那日馬車的事兒發生後,楚盛窈便送了歉禮過去,盡管非她的緣故,也該聊表自己的心意,莫剛入府便得罪了人。
楚盛窈連連道:“我怎會與三妹妹計較,都說長嫂如母,我也是一心慈愛着三妹妹,就是個小事兒,三妹妹竟然還被罰了,真是痛在我心。”
長嫂如母?
張氏有些噎住了,這丫頭真是一點兒虧都不吃。
楚盛窈看了眼褚昭的背影,若是細算起來,這賬還與褚昭相幹。
不過若非那道動了手腳的聖旨,他娶的人應該是那名冠京都的林大姑娘。
楚盛窈剛到正房,行了禮,王夫人身邊的丫鬟,便領着她往上走,直到立在王夫人的身側。
待到用膳的時候,楚盛窈便站在一旁布菜,傳膳。
王夫人很滿意她的識趣。
等到王夫人用的差不多了,楚盛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碟子裡放着些菜,清淡寡味兒,一瞧便知是何人夾的。
臨到收盤子時,褚昭視線落到了碟子裡未動的吃食,身邊的氣壓都低了幾分。
楚盛窈好似才反應過來,“是夫君給我夾的?”
她一臉的惋惜,甚至帶了點兒委屈,“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