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清爽,咀嚼幾下,舌尖嘗到花椒的麻與辣,暗含芝麻脆香,均勻地交織在一起,一路順到肚子裡。
這次加的花椒油有點多,辣意蓋過涼粉的味道。
熱氣成團,漫過脖子,在臉上炸開,宋予靜大口呼氣,趕緊從荷包裡掏出幾粒酥糖,含進嘴裡。
又麻又辣,還帶甜味,但……莫名覺得味道還不錯。
她暫時放下筷子,抓起折扇,一邊不停扇風,一邊問:“好吃嗎?”
容珩的禮儀一向很好,喉結一滾,咽下嘴裡的涼粉後,才說:“嗯,很好吃。”
“好吃的話,下次再來的時候,”她建議,“你可以試一下加花椒油。”
容珩點點頭,又說:“那下次你也可以嘗試加桂花蜜水。”
宋予靜心說她之前不僅加過桂花蜜水,還加過酸梅汁,況且她現在就可以再來一碗涼粉。
但看他神情如此認真,她不由笑道:“好。”
舌尖被辣得有點發麻,她又往嘴裡丢了顆酥糖,把荷包遞到他的面前,含糊不清地問:“你要吃糖嗎?”
容珩從荷包捏起一塊酥糖,但沒有立即吃,而是看向她:“你喜歡吃辣?”
“也不能說喜歡。”宋予靜摸摸額頭,摸到被辣出來的汗,“太辣的話,對脾胃比較刺激,偶爾試試就行。”
辣意消退些許,她嗦完剩下的涼粉,詢問道:“再去别的地方逛逛,如何?”
容珩跟着起身。
走出巷子口,宋予靜還在扇風,問:“剛才的涼粉應該不算甜吧?”
“剛好,不會太膩人。”
按她的習慣,至少還要再加一半的蜜水,她笑笑:“看來你真的不喜歡吃甜,那中秋的時候,你是不是也不吃甜月餅?”
“距離中秋應該還有一個多月。”容珩疑問,“難道你現在想吃月餅?”
“一個月很快過的啦。”她合上折扇,往手心一敲,“我今年打算做桂花餡的月餅,或許裡面還可以放點藕粉,快的話,這個月下旬就能挖蓮藕了。”
容珩眉心一跳,謹慎地開口:“這樣月餅餡料倒是很少聽過。”
“到時候你要試試嗎?”宋予靜肆意暢想,“多的桂花還可以拿來釀酒,儲藏到冬天,一邊賞雪賞梅,一邊來一杯桂花釀。”
話題一下從暮夏時分跳到中秋,現在還開始想冬天要溫什麼酒了。
但對上她澄亮明淨的雙眸,容珩輕輕笑了笑,“我可以一起嗎?”
“當然可以啦!”宋予靜将折扇遞到他的面前,保證道,“放心,你那一份不會放太多糖。”
容珩笑着應了聲好,接住折扇,與她一起往前走,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
拐過一處街口,宋予靜忽然停下,望向前方隻剩零星幾盞花燈的木架子。
“怎麼了?”容珩順着她的視線向前看,“你想再買一盞花燈?”
“剩下的不算好看,不過……”她摸摸下巴,瞄見旁邊的燈籠骨架,“我有點想試試親手做一盞花燈。”
“那過去看看,應該不難,我也能幫你。”
兩人一起走到攤子前,攤主正賣出兩盞花燈給一對有情人。
“兩位也是買來花燈的嗎?”攤主滿臉笑容地迎上來,指着架子上的花燈,“您看這個樣式怎麼樣?一起買兩盞的話,我還能給您算便宜點。”
宋予靜搖頭:“不,我想自己親手做。”
“也成,兩位請往這邊走。”
大部分人都選擇直接買成品花燈,很少有人願意花心思與時間來親自做花燈。
故而做花燈的材料還剩了許多,宋予靜掃視一圈,燈籠骨架大多是基礎簡單的圓形和四方形,旁邊的木桌上依次擺着燈籠紙、顔料和筆硯。
“姑娘會做花燈嗎?”攤主叫了一個年輕姑娘過來,“不會的話,我家女兒可以教您。”
“不必麻煩。”容珩委婉拒絕,“我們自己來便好。”
攤主不再多說,将所需東西一一備好,走回攤子前繼續吆喝。
想起之前那柄折扇和那枚瑩潤的扇墜,宋予靜忍不住問:“你會做花燈?”
容珩點頭,拿起燈籠紙和漿糊,“你先看我做一盞。”
有人親自示範當然最好,她連忙答應:“好,麻煩了。”
骨架是現成的,隻需要将紙面糊上去。
不消片刻,容珩粘好燈籠紙,拿起毛筆,信手幾筆,兩三朵橘色君子蘭躍然紙上。
“真漂亮。”
“這位公子可真厲害,這麼快就做好了一盞花燈。”
“畫也很好看,蘭花像真的一樣。”
不知何時攤子附近聚集了不少遊人,都盯着容珩如何做花燈,不乏稱贊之詞。
還有幾位年輕姑娘不僅盯着他手裡的花燈,還盯着他,面含羞澀,甚至有人想請他幫忙在燈籠上做畫。
望着被人圍住的容珩,宋予靜猛地捏緊手裡的燈籠架,直接背過身坐下,伸手揉按一瞬間煩悶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