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在議婚?
宋予靜眨眨眼睛,耳邊似乎傳來三皇子疑惑擔憂的聲音,遠得像在天邊,絲毫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她撚了撚指尖,上面被燙出紅印,如果擦用容珩送的藥膏,紅印會很快消退,看不出受傷的痕迹。
茶水在地面潑出深色水痕,茶杯碎片散落,今日用的是汝窯白瓷,潔白如玉。
她怔怔地彎腰,去撿視野裡的碎裂白玉。
“表姐!你在幹什麼?!”
三皇子驚訝的聲音乍響,指尖傳來一陣尖銳刺痛,拉回她缥缈的思緒。
“我……沒事。”
宋予靜松開手,瓷片掉落,摔在堅實地面,破碎成屑,鮮紅色的血滴落,在潔白的瓷屑染上刺眼的豔紅。
屋裡的侍女亂做一團,有的急忙拿巾帕捂住她的手指,有的匆匆跑去屋外拿掃帚,還有三皇子急吼吼地叫人去叫太醫。
“冷靜。”
她沉下聲音,在告訴其他人,也在告訴自己,深吸一口氣,掃視屋内,起身換了位置。
“你們三個去掃茶杯碎片,小心些,别傷到了手,一定要清掃幹淨。”
侍女們不再亂跑,應道:“是。”
宋予靜用力捂住手指,看向站在屋裡手足無措的三皇子,說:“殿下,煩請到這邊安坐。”
三皇子連忙走過來,神色擔憂,“表姐,你放心,太醫很快就到。”
她道了聲謝,白色的巾帕捂得久了,血迹點點,她擰眉換了張新的帕子,裹緊手指,繼續吩咐:“端盆清水進來,再去拿藥膏和紗布。”
侍女領命離開。
有條不紊地安排好屋裡侍女該做什麼後,宋予靜靠在椅背,盯着自己的手。
“怎麼回事?!”
聞聲,她立即站起來,看向剛走進屋的慶陽長公主,笑着回答:“沒事,娘,就是我不小心摔了茶杯。”
“你受傷了?”慶陽長公主兩步跨到她的面前,托住她的手,“怎麼弄的?為什麼不趕緊包紮,就用帕子包着?來人!”
“阿娘,您放心。”宋予靜擺手讓侍女退下,“我已經讓人去拿包紮傷口的東西了。”
慶陽長公主眉頭緊鎖:“是不是很痛?”
“不痛。”她笑着伸出另一隻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小道縫隙,“隻在被割到的時候,有一點點痛。”
“殿下,姑娘,清水來了。”秋葉親自端着銅盆,放在架子上,“下午燒開的,現在已經冷了。”
宋予靜解開帕子,食指指腹凝結深紅色血迹,幸好不再流血,她将手伸進盆裡,輕輕擦拭上面的血迹,清澈見底的水逐漸泛紅。
帕子擦過傷口時,仍有輕微的刺痛。
但瞥見慶陽長公主關心緊張的神情,她故作輕松地笑起來,不忘寬慰母親:“娘,沒事,就是指腹破了道小口子,看上去有點嚴重而已。”
慶陽長公主盯着她的手,嘴唇微張,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屋外的侍女高聲禀道:“太醫來了!”
“快進來!”三皇子一把揪住太醫,提溜到宋予靜面前,“快給表姐治傷!”
太醫連禮都來不及行,瞧見神色凝肅的慶陽長公主和三皇子,急忙打開藥箱,從裡面取出幹淨的白紗布。
随行的醫女接過紗布,拿巾帕替宋予靜擦幹淨手上的水,握住一個白色小瓷瓶,說:“縣主,可能會疼,您可以直接告訴臣。”
她點點頭。
褐色的藥粉撒在傷口,一瞬間泛起灼熱的刺痛,她下意識皺眉,轉瞬舒展。
醫女迅速撒好藥粉,紗布在指尖繞了幾圈,結結實實地包紮好,随即退到一旁。
太醫上前把脈,得出脈象平穩無恙的結論,細心叮囑一番後,和醫女一起告辭離開。
“娘,您看,太醫都說沒事。”宋予靜輕松開口,“五六天就能痊愈了。”
“接下來的日子,你的飲食要清淡,少食辛辣。”慶陽長公主頓了頓,吩咐道,“讓人去瑞雪居說一聲,姑娘近來的飲食起居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她笑了笑,沒有阻止,再去看三皇子,見他皺眉盯着自己的手,少不得又寬慰幾句。
傷勢不嚴重,三皇子被她說得重新笑起來。
三皇子不能在宮外過夜,待到申時末,便起身告辭,領着内侍和禁軍回宮。
還未到宮門,看見迎面走來的人,他喚道:“容世子。”
“見過殿下。”容珩恭敬地行禮,往周圍一看,“殿下這是剛從長公主府回來?”
三皇子點頭,簡單提了下去公主府的原因,皺眉歎道:“可惜表姐受傷了……”
“宋姑娘受傷了?!”容珩急聲反問,不複之前的耐心傾聽,“哪裡受傷?嚴重嗎?請了太醫嗎?現在傷勢如何?”
三皇子一愣,老實講完事情經過,滿臉好奇地問:“你為什麼如此緊張表姐的傷勢?”
得知宋予靜傷的不重,容珩暫時放下一半的心,對上三皇子探究的目光,微笑道:“之前在郊外得宜甯縣主相助,到長公主府的别院躲避大雨,殿下與學士古道熱腸,我便多問幾句。”
“哦。”三皇子沒有追問,撓撓頭,拉着他走到旁邊,壓低聲音問,“之前母後在幫你議婚,你有沒有看中哪家的貴女?”
“議婚?”容珩疑聲反問,“殿下何出此言?皇後娘娘何時在為臣議婚?”
“诶?可是我之前明明看見母後拿了好多貴女的畫冊,給大哥還有你一起看。”
容珩仔細回想一番,确有此事。
“殿下,娘娘确實在替人相看,但不是在為臣。”他看了眼毫無察覺的三皇子,“娘娘是在為您相看皇子妃。”
“啥?!”
三皇子差點沒跳起來,指着自個兒的鼻子,“母後在給我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