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靜拍拍臉頰。
熱得燙手,她又以手作扇,不停扇風,試圖驅散臉上的熱意。
先前她跨進門内,不知為何,忽然想再看容珩一眼,恰好看見他形單影隻地往回走。
她心尖輕輕一顫,來不及細想,猛地跑回去抱住他。
想起脫口而出的稱呼,她倏地用力捂住臉,掌心摸到臉頰重新升騰的熱意。
他會喜歡那個稱呼嗎?
“你杵在這裡做什麼?”前邊響起疑問聲的同時,頭被人輕輕一敲,“幹啥還捂住臉?”
聽出兄長的聲音,宋予靜悄悄揉按臉頰,壓下些許熱意,方才松開手,回答:“沒……沒事。”
宋歸鴻上下打量,慢慢擰起眉頭:“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
“沒有!”她急聲否認,“天這麼黑了,肯定是你看錯了。”
“你今天進宮參加賞花宴遇見了誰?”宋歸鴻眉頭擰得更緊,“我怎麼感覺你現在心情很不錯?”
容珩那句“我喜歡你”驟然浮現在腦海裡,仿佛還能感受到與他相擁時的溫暖。
“你感覺錯了。”宋予靜徑直從他身邊經過,信口胡說,“我最近心情一直都不錯。”
擔心宋歸鴻看出不對勁,她加快腳步走向正院,跨進正屋時,宋學士與慶陽長公主都坐在上首。
“回來了。”慶陽長公主笑問,“怎麼樣?在宮裡玩的開心嗎?”
她剛想點頭,聽見後面的腳步聲,硬生生地止住,選了個折中的回答:“還好。”
慶陽長公主又問了她幾句,聽到太後心情愉悅,精神矍铄,笑得放心許多,吩咐侍女準備晚膳。
宋予靜坐在母親身邊,夾了一筷子菜到慶陽長公主面前的碟子,一擡頭就對上兄長的目光。
宋歸鴻握住筷子,碗裡的飯菜幾乎不曾動過。
“鴻兒,今天的菜肴不合你的口味嗎?”宋學士疑問,“怎麼隻吃那麼幾口?”
宋歸鴻搖頭,扒拉兩口飯,繼續盯着宋予靜。
盯着兄長的目光,她努力挺直腰背,擺出一副安然無事的樣子。
慶陽長公主看看她,再看看長子,“你為何一直盯着靜兒看?”
宋學士亦問:“是啊,你到底在看什麼?”
迎着父母疑惑的目光,宋歸鴻緩緩開口:“我總覺得她今天有點不對勁。”
他的話剛出口,宋予靜瞬間對上父母關切的目光,揚起嘴角:“可能是哥哥感覺錯了。”
慶陽長公主來回看了她幾眼,微微蹙眉,卻沒有多問。
幸好後來宋歸鴻沒再語出驚人,宋予靜得以安心用完一頓晚膳。
回瑞雪居的路上,她凝視手裡的燈籠,想起宋歸鴻的擔憂,琢磨着要如何将她與容珩一事告知家人。
直至回到瑞雪居,她還沒有想出什麼好的措辭,隻能暫時按下此事,快步走進裡間,翻出一個紫檀木盒。
她打開盒蓋,小心取出裡面的厚厚的一沓信,依照送來的先後順序拆開,每一封都從頭到尾細細看過。
一開始,容珩寫的還比較含蓄,委婉地借用詩句回應她的心意,并邀請她有空在清水橋見上一面。
後來她遲遲沒有回信,也不赴約,他的言辭越發忐忑不安,既擔心她是否身子不适,又害怕她變了心意。
臨到最後一封信,他直白寫下喜歡二字。
宋予靜捧住信紙,指尖撫過箋紙上嬌豔多姿的绯色桃花,捧住臉頰,掌心慢慢感受到一股熱意。
*
翌日清晨。
宋予靜坐在梳妝台前,望着銅鏡中的自己,再次檢查發髻妝容無誤後,站了起來,瞥見旁邊的小匣子。
她又坐回去,打開匣子,盯着躺在裡面的金絲白玉耳墜看了半晌,取出耳墜,對着鏡子,小心戴上去。
左右搖搖頭,耳墜輕晃,獨山白玉閃過晶瑩的微光。
宋予靜揉揉臉,壓住不停上揚的嘴角,離開家後,直奔清水橋。
依她對容珩的了解,即使昨日特意說過,但他勢必還會提前到。
緊趕慢趕地到達清水橋附近,她一眼便看見臨河而站的修長身影,連忙刹住腳步。
她轉轉眼睛,蹑手蹑腳地摸到他的背後。
趁着容珩還沒有轉身發現她,宋予靜踮起腳尖,雙手迅速捂住他的眼睛,捏起嗓子,裝模作樣地問:“猜猜我是誰。”
容珩卻屈起膝蓋,往下蹲了幾分。
她順勢全腳站定,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等了半晌,他一直沒有說話,她不由卸掉幾分力氣,虛虛捂住他的眼睛,以原本的嗓音重新問了一遍。
他依舊沒有回答。
宋予靜連忙松開手,轉到他的面前,急聲問:“你怎麼了?”
容珩半阖眼簾,“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