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指尖相對戳了戳,她道歉:“對不起,我就是想跟你開個玩笑,你如果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會這樣做了。”
“并非如此。”容珩擡起眼簾看了她一眼,又垂下,“我隻是……隻是……”
他一連說了兩個隻是,都沒能說出剩下的話。
她往前走了兩步,“你到底想說什麼?”
容珩閉上眼睛,睫毛輕輕顫抖,“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
宋予靜一怔。
竟然是如此簡單的原因,卻讓他如此糾結。
“你喜歡就好呀。”她笑道,“雖然父親他們都喜歡叫我靜兒,但是無論你怎麼稱呼,我都喜歡。”
容珩睜開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輕聲喚道:“靜靜。”
她脆聲應下,往前稍傾身子,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再次喚道:“阿珩。”
他的目光更亮了些,視線偏轉,停在她的耳垂,“你今日為何戴上了耳墜?”
“你親手送給我的,我當然要戴了。”她輕捏耳墜中間的白玉,忍不住問,“好看嗎?”
“好看。”容珩頓了頓,又換了個說法,“很美。”
手往旁邊一挪,宋予靜揉揉冒出熱意的耳尖,清清嗓子:“我們去哪玩?”
“去河對面看看,如何?”
去哪都一樣,隻要和他待在一起,她點點頭,轉身往前走。
容珩走在她的身側。
今日兩人穿的都是廣袖,行走間,衣袖垂落,又挨得近,互相輕碰。
宋予靜走上清水橋,手背忽然傳來一陣微癢,似乎被人輕輕撓了一下,像是一片羽毛輕柔拂過,快而短暫。
她蹙眉看看手,并未看到任何異樣,以為不小心被衣裳碰到了,沒有理會。
快走到橋中間時,手背碰到一片溫暖,被另一隻寬厚的掌心蓋住,随即往下挪,卡進她的掌心,與她相握。
她轉頭去看容珩。
他直視前方,眼睛眨得飛快,薄唇緊抿,喉結一滾,握住她的手卻更緊了幾分。
宋予靜故意舉起手,“你在做什麼?”
容珩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給出與昨日相似的答案:“人多,這樣不容易走散。”
她環顧四周,零星的幾位行人匆匆路過,隻有她和他兩個人站在橋上。
她翹起小拇指,指腹摩挲他的手背,如願看見他耳尖冒出一抹微紅後,她終于老實下來,與他一起俯視橋下的河水。
天氣漸冷,河水尚未結冰,但水面比夏天的時候下降了不少。
“明年七夕,我們一起走一趟清水橋。”容珩忽然開口,“好嗎?”
宋予靜俯視平靜的河面,陽光燦爛,河水波光粼粼,不似夏夜時分的星河璀璨。
“不好。”
容珩臉上的笑意霎時一僵,握住她的手随之一緊,複又松開,“你不願意的話……”
“不是我不願意。”她打斷他,認真解釋,“牛郎織女被銀河相隔,一年到頭,隻有七夕才能借鵲橋相會,但是……”
她卡了一下,含糊地略過一些話,“難道你也想隻在七夕見我一面嗎?”
話音剛落,容珩立即反駁:“當然不是。”
“不過明年七夕,我肯定會陪你。”她笑着許下承諾,“我保證。”
“好。”
走下清水橋,沿着清水河漫步,順道在鋪子買了兩包果脯,瞧見前方的四角涼亭,宋予靜擡手一指,“我們先休息一會兒。”
涼亭不大,也沒有其他遊人。
她拉着容珩在欄邊落座,從油紙包裡捏起一塊果脯,先嘗嘗味道,又捏起一塊遞到他的面前。
“我試過了,不會很甜。”
容珩接住果脯,捏在指尖,沒有吃,反而問:“方才在橋上提及牛郎織女的典故時,我看你神色猶豫,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他靠近一分,“可以說給我聽聽嗎?我一定會幫你。”
“其實也不算什麼麻煩事。”她撓撓手心,“之前母親問我……”
簡單講明之前與慶陽長公主的對話經過,宋予靜歎了口氣。
“我那時候不知道你的心意,隻能借口還想再玩一兩年,打消母親為我相看婚事的念頭,現在又沒過多久,我如果跑去說我們的事,擔心母親會以為我還是在找借口逃避。”
“怪我。”容珩握住她的手,“若是我早些将我的心意告訴你,就不至于讓你如此為難。”
“也不算為難了,母親很寬容。”她讪笑兩聲,“可能要稍微推遲一些,等我找到合适機會,再告訴母親。”
他搖搖頭,低頭湊近,輕輕一笑:“無妨,我願意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