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沒有離開,仍緊貼在她的身邊坐着。
案幾上除了壽糕,另外還有兩碟糕點,她拿起一塊放進嘴裡慢嚼,又塞給容珩一塊。
“對了,有件事差點忘記跟你說了。”她連忙咽下嘴裡的糕點,“母親說明天要見你,父親和兄長都會在場。”
容珩的手一頓,夾在指間的糕點霎時掉落在地。
*
翌日。
宋予靜親自去大門口等人,剛走出府門,便瞧見容珩自馬車下來。
一身绯色交領廣袖長袍,暗紋貴氣,長發以金冠束起,端方持重,風度翩翩。
她暗暗欣賞一番,領着他往前走,說:“父親、母親還有兄長都在正院,正在等你。”
容珩立即問:“我來晚了嗎?”
“沒有,還沒到巳時正。”
遙望見正院的輪廓,宋予靜偏頭看向一路上整理了無數次衣裳的容珩,想了想,朝他招手,示意他彎腰靠近。
“爹和娘都很好說話的,你别緊張。”她小聲透露,“而且今天早上阿娘心情似乎不錯,你多留意阿娘的神情。”
容珩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好。”
走進正屋,慶陽長公主和宋學士端坐在上首,宋歸鴻坐在下方。
“父親,母親。”宋予靜規矩禀道,“容世子來了。”
慶陽長公主颔首道:“你先出去。”
宋予靜撓撓手心,看了眼身側的容珩,環顧屋内,連個侍女都沒有,再瞅瞅自家母親的神色,隻得轉身離開。
容珩沒有回頭看她,上前一步,深深拱手作揖,恭敬行禮:“晚輩容珩見過殿下,見過學士。”
慶陽長公主笑笑:“不必多禮,坐吧。”
“是。”
容珩順勢坐在旁邊的官帽椅裡,挺直腰背,擡頭便迎上對面宋歸鴻冷漠的目光,勾起嘴角,露出和善的笑容。
宋歸鴻依舊面無表情。
“本該早些見你一面。”慶陽長公主開口打破滿室寂靜,“隻是冬至前後事情多,府裡比較忙,拖到今日才叫你過來。”
“殿下言重了。”容珩謙遜回答,“按禮,本該是我前來拜訪。”
慶陽長公主颔首,略問了他幾句平日裡的瑣事,放下茶杯。
“我已經聽靜兒說了你們的事情,既然靜兒喜歡你,也沒有大的問題,我不會當什麼惡人,隻是我必須要确認一件事。”
容珩挺直腰背,暗暗打起十二分精神,“殿下請問。”
“靜兒是縣主,有自己的縣主府,無論嫁給誰,婚後都會住在縣主府。”慶陽長公主語調溫柔,面帶和煦笑意,“貴府的情況,我略有耳聞,尤其是那幾位比你年幼十幾歲的庶弟庶妹……”
慶陽長公主停頓一下,悠悠地看着容珩,繼續說:“靜兒年紀還小,我可不舍得她在這個年紀就操心那麼多閑事。”
容珩沉默片刻,起身走回屋中間,再次恭敬行禮:“請殿下與學士放心,我自會安排好府裡,日後也會跟随令愛居住在縣主府,絕不會讓她操勞。”
“如此最好。”慶陽長公主略略颔首,轉頭問,“你們還有沒有什麼要問的?”
宋學士看着容珩,不似以往帶着溫和的笑容,看了半晌,搖頭。
“沒什麼好問的。”宋歸鴻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說的好聽不如做的好,現在就算說出朵花來,也沒什麼用。”
慶陽長公主略一挑眉,隻說:“好了,該問的該說的,我們都已經說完了,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容珩應了聲是,腳步踟蹰,遲遲沒有轉身。
“靜兒應該在院子外等你。”慶陽長公主抿唇笑笑,“還不快去?”
他立時松了口氣,朝慶陽長公主與宋學士拱手,爾後快步離開。
一走出院門,容珩便看見前方的宋予靜,低着頭,來回走個不停。
“靜靜。”
她瞬間擡頭,雙眼一亮,朝他奔來。
接住撲過來的宋予靜,容珩虛環住她的腰,在原地站定。
“怎麼樣?”她仰頭問,“爹和娘都不是愛磋磨人的性格,應該沒有為難你。”
确實算不上為難。
但容珩知道,日後如果他膽敢欺負虧待宋予靜一分,言行不一,慶陽長公主勢必會讓兩人和離。
心裡這般想,他面上卻笑道:“殿下與學士和藹可親,并沒有多說什麼。”
“我就說嘛,你不用緊張。”她摸摸他的手,摸到一股汗水的黏濕,“你看你,掌心都是汗。”
“因為我擔心殿下與學士對我不夠滿意。”
“怎麼可能?你絕對是天底下最好的郎君!”宋予靜頓了頓,眉間笑意散去幾分,遲疑開口,“阿珩,按禮,我是不是要去拜訪令尊?”
“不必。”容珩緩緩低頭,捧住她的臉,輕輕摩挲,指腹下的肌膚柔軟,“你隻需要在意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