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繼續繡,有什麼需要的,直接找冬雪。”
“是。”
再次回到正屋内,宋予靜剛坐下,侍女奉上一份名單,恭聲道:“姑娘,這是殿下剛剛吩咐人送來的賓客名單。”
“知道了。”她捏捏眉心,忍住湧上來的煩躁,強打起精神,“等我晚上回來再看。”
離開公主府,宋予靜直接去了縣主府,遠遠地便看見容珩站在門口,加快腳步走過去。
“怎麼不進去等?”
容珩笑笑,沒有回答,隻牽着她的手往裡走。
“老奴見過姑娘、世子。”管事早已候在影壁前,“請随老奴往這邊走。”
縣主府去年便修繕過一次,過了年後,慶陽長公主又吩咐人仔細打理一遍,各處院牆刷新,屋内器具換新。
聽管事認真叙述各處變化,宋予靜停下腳步,望着花園裡的湖面,問:“阿珩,你覺得湖裡養些什麼魚比較好?要不要種荷花?”
容珩看了會兒,“你喜歡就好。”
她看着他,視線一轉,飄到花園裡的杏樹,白色花瓣飄揚,又問:“雖然種了杏樹,但是要不要再種些桃樹?兩種樹一起,感覺比較好看。”
“現在這個時節來不及移植桃樹,不易成活,不如等初冬時分再種?”
容珩說的也有道理,宋予靜再看看盛開的杏樹,有些懊惱沒有早點讓工匠種桃樹,勉強應道:“你說的對。”
容珩摸摸她的手,“府裡的桃花已經開了,你想看的話,等會兒我陪你去看。”
她下意識想要答應,可想起那一堆事情要忙,搖頭歎道:“不了,等有空再說。”
一路逛到正院,宋予靜擡腳走進正屋。
屋内一應器具皆有,皆是出自皇宮名匠之手,慶陽長公主親自讓人布置,也符合她的意思,轉了一圈,沒有什麼要改的地方。
“你覺得桌椅這麼擺好嗎?”她問,“要不要再加幾座架子,可以多擺兩樣花。”
“你覺得好便行。”
一路上她已經聽了幾遍相似的話語,如今再聽一遍,心裡莫名生出一股不舒服,她盡力控制語氣平穩:“我們再去書房看看。”
宋予靜特意吩咐人建了兩間書房,“你覺得這樣分開兩間好嗎?書房清靜,這樣比較方便招待客人。”
容珩卻說:“能不能改成一間?”
他剛說完,又改口:“還是按你的意思來吧。”
心裡那股一直被壓下去的燥郁猛地升騰起來,她瞥見旁邊的管事,咬緊牙關,“你們先下去。”
管事偷瞄一眼她的神情,領着小厮和工匠,迅速離開。
“怎麼了?”容珩伸手,想要拉她的手,“是覺得書房布置不妥當?”
宋予靜猛地揮開他的手,連日來的疲憊,混雜一股說不清的燥郁,一股腦地全湧出來。
腦子一熱,她口不擇言:“為什麼你全都說好?是不是覺得縣主府以後不算你的家?成親後,不想跟我住在這裡?!”
話音剛落,容珩神情愣怔,被揮開的手僵停在空中,墨玉眼眸直直地看着她。
宋予靜使勁掐住掌心,刺痛迫使她冷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調勻呼吸,努力控制語氣平緩:“如果你不想……”
剛說了個開頭,忽然被容珩抱住,剩下的話還來不及出口。
鼻翼間萦繞熟悉的清雅淡香,他溫柔撫過長發,輕輕撫摸後背,慢慢驅散她内心深處的燥郁。
“對不起,是我的錯。”容珩低聲解釋,“縣主府的布置,我想以你的意思為主,隻要你喜歡,我便喜歡。”
宋予靜雙手垂在身側,閉眼靠在他的胸口,一言不發。
“抱歉,我一直都想和你有一個隻屬于我們的家。”容珩靠在她的耳邊,語氣真誠歉然,“我們先休息幾天,等有空的話,你願意陪我再看一遍嗎?我保證會認真提出我的看法。”
“……這裡以後是我和你共同的家。”她啞聲開口,“可是你為什麼不願意認真看,什麼意見都不提,是覺得不重要嗎?”
“不是!”容珩急聲反駁,“我隻是覺得你喜歡便好。”
宋予靜閉眼不語,隐約感覺到他抱起自己,坐在椅子裡。
“對不起。”她擦擦眼角,“我不該跟你生氣,剛剛也不該随便發火。”
“在我面前不必道歉。”容珩撫摸她的眼角,指腹柔軟的觸感驅散眼角酸澀,“最近不開心嗎?”
“……不全是。”他的語氣越溫柔,她心裡的委屈越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感覺婚期越來越近,心裡邊總是無緣無故地煩躁,憋着股悶氣,不想婚期那麼快到來。”
容珩的手猛地一緊,微垂眼簾,語氣越發溫柔:“應該是最近太忙了,有些累了,不如我明天陪你去玄平觀散散心?”
在他的寬慰下,宋予靜心裡的燥郁總算沒有那麼重了,回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