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不過是個糕點師而已,哪裡值得殿下這般忍讓。”
蕭長瑾:“本王以為,你懂。”
阿七沉默不語。
夏糖在宴王府的廚房将海棠糕做好,親自端着糕點前往蕭長瑾的書房。
剛剛靠近,就聽到書房中暴怒的聲音:“那些人都是飯桶嗎?”
冷酷,暴戾。
這才是傳說中的宴王殿下。
夏糖腳步一頓,神色如常走了進去,将糕點放在桌案上,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公文,稍作整理,重新放在蕭長瑾的桌案上。
卻無意中瞥見公文的内容。
原來是興建學堂受阻。
元州需要建一所學堂,可興建學堂所需支出是一筆不小的金額。
今年大獻多雨,很多地方發生澇災,朝廷為防澇濟災,已經支出不少金銀,若興建學堂的費用全部由朝廷承擔,國庫負擔過重。
所以蕭長瑾想要所在地的商人合資出錢興建學堂,可商人重利,又怎會願意出這沒有回報的錢呢?所以蕭長瑾感到十分惱怒。
書房中氣氛有些沉悶,蕭長瑾抿唇不語,屋内幾人全都低頭沉默。
最後還是夏糖打破屋内的沉默:“其實想要商人改變主意,也并非難事。”
此話一出,書房内幾人都不由自主看向夏糖,尤其是蕭長瑾,他似乎很期待夏糖接下來的話。
夏糖:“共赢才是合作的前提,想要商人松口,隻要給他們想要的東西,自然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出資。”
阿七不屑輕哼:“說得容易,那幫商人老奸巨猾,又個個财大氣粗,誰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
夏糖:“大獻自開國以來,一直實行重農抑商的政策,商人極其商人子弟不得入仕,殿下可以承諾,為學堂建設出資者,後代可以參加科舉,高中者可以為官,如此一來,商人并非是為國家出資,而是為了他們後代的大好前程,他們出錢,自然心甘情願。”
蕭長瑾眼底劃過一抹光澤,改變政策,從前從未有人提過這樣的意見。
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官員,這是戶部尚書孫力,聽到夏糖的話,立刻出言反對:“黃毛丫頭,口出狂言,商人卑賤,怎可入朝為官。”
夏糖看向孫力:“商人卑賤,可充盈國庫離不開商人,官員和商人在不同的領域各司其職,在為這個國家的建設發揮不同的作用,又何來高低貴賤之分?”
“常言道,文能定國,武能安邦,可無論安邦還是定國,一國的經濟實力都是一切計劃開展的先決條件。”
“建學堂這件事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孫力張了張口,卻無力辯駁。
蕭長瑾看向夏糖的眼中已經帶着濃濃得贊賞,他因為夏糖做的糕點對她起了些許興趣,這些日子的接觸,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擁有非一般女子的堅韌和智慧。
可今日夏糖這番言論,更讓他看到了夏糖不輸男子的胸襟與見識,當他以為,他對夏糖足夠了解時,夏糖總能帶給他新的驚喜,讓他忍不住想要探索她身上更多的秘密。
許久,蕭長瑾開口:“夏糖姑娘言之有理,就按夏糖姑娘的想法。”
随即吩咐自己的心腹長浩:“你帶着本王的私印去元州親自和那些商人交涉,凡對于興建學堂,所捐金額超過總金額需求的十分之一,其後代子孫可獲得參加科舉的機會。”
孫力沒想到蕭長瑾就這樣輕易同意,仍欲出言勸阻,卻被蕭長瑾冷冰冰的目光震懾,不敢多言。
蕭長瑾不含溫度的聲音傳來:“若孫大人仍不滿意,不如孫大人自掏腰包,建設學堂如何。”
孫力連忙拱手:“老臣絕無此意。”
事情已經解決,衆人也不願在這裡多待,畢竟,蕭長瑾身上壓迫感過重,實在讓他們感覺到不适。
不過片刻,書房内隻餘夏糖一人。
蕭長瑾:“夏糖姑娘當真讓本王驚喜。”
夏糖:“臣女見識粗淺,讓殿下見笑了。”
蕭長瑾:“夏糖姑娘若是男子,這般見識,定會在朝廷有一番作為。”
夏糖挑眉反問:“殿下的意思是,身為女子,就注定碌碌無為?”
蕭長瑾愣了一瞬,随即失笑:“是本王失言。”
夏糖:“天色已晚,臣女告退。”
蕭長瑾的神色難得溫柔:“我讓人送姑娘回去。”
夏糖難得沒有拒絕:“多謝殿下。”
夏恒一直讓人盯着門口的動靜,聽到家丁來報說夏糖回府,讓家丁将人叫來書房。
即使夏恒看向夏糖的神色帶着父親慣有的威嚴,可夏糖分明清楚地看到夏恒那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