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乞丐,你走路不長眼睛啊。”朱進财怒罵。
本就因米倉被燒之時,朱進财心中多有不順。
偏偏這小乞丐将粥悉數撒到了他身上,更覺得晦氣。
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本欲再度苛責,卻像是被什麼卡住了喉嚨般。
将挂在身上的米拿下來。
長粒米!
他絕不會認錯。
是他們長安米行在衆多米行中無法替代的優勢。
蘇州,僅僅他這裡,售賣長粒米。
顧不得發火,眼睛緊緊盯着小乞丐:“小乞丐,你這米粥哪裡來的?”
似是被朱進财的眼神吓到,小乞丐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手指向前方:“前…前面的粥棚。”
“粥棚?”
“你說這米是官府的粥棚施粥所給?”
小乞丐點了點頭。
朱進财聞言,也不顧得此時滿身狼狽,徑自向前方粥棚處走去。
卻未曾發現,小乞丐悄悄走進了一旁的巷子裡。
袁渠将一錠銀子放到小乞丐手中,摸了摸他的頭:“要把錢藏好,不要被别人搶去哦。”
小乞丐乖巧的點了點頭:“謝謝叔叔。”
這個小乞丐,是袁渠特意安排故意去撞朱進财,為的就是引起朱進财注意,讓他發現長粒米的事情。
加深二人的誤會,挑撥兩人的關系。
朱進财到了粥棚,親眼看着官兵盛在流民碗中的粥所用的米正是長粒米。
朱進财拳頭悄悄握緊。
孫遜!
你個鼠輩!
若說,他昨日隻是心存疑慮,如今,就是萬分确定。
是孫遜,背棄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不但将黴米燒毀,還偷他店裡最貴的米來接濟這些卑賤的流民!
孫遜,你好樣的!
此刻孫還不知道他已經慢慢步入蕭長瑾編織的巨網中。
聽衙役說起長安米行走水一事得時候,正在與袁渠對弈。
孫遜很是震驚,一時不查,竟落錯了子。
袁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大人,你輸了。”
孫遜:“長安米行走水,我們和他們之間息息相關,本官,是否應派人問候一番。”
倒不是他關心朱進财,隻是,兩人利益相關,若此時不聞不問,朱進财心生不滿,不再一心一意為他做事,可怎麼好?
袁渠将棋子收好,擡眸正視孫遜:“下官以為,此事不妥。”
“若放在平時,大人差人關心一二無可厚非,可如今嚴大人還留在蘇州,正是處于風口浪尖之時,若大人此刻讓嚴大人抓到了什麼把柄,得不償失。”
孫遜覺得此言有理,也未再提起。
直到,朱正财米倉中的米又被盜了許多。
正欲發作時,家丁來報:“老爺,有人來放。”
朱進财甩了甩袖子:“不見。”
家丁有些為難:“可是官家來人,不敢攔啊。”
朱進财以為是孫遜來訪,一邊向前廳走去,一邊罵道:“我倒是要看看那個孫遜怎麼跟我解釋這樁樁件件。”
不曾想,正廳之中的人,是袁渠。
看出朱進财面色陰沉,袁渠隻故作不知:“朱老闆看起來神色不佳,看來本官來的不是時候擾了老闆的清淨。”
袁渠?
他來做什麼?
無論如何,袁渠好歹身為縣丞,自己開門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财。
換上慣常的微笑:“袁大人哪裡的話,草民隻是為近日家中之事有些力不從心。”
袁渠:“周老闆的事情本官聽說了,對此也深表遺憾。”
朱進财:“大人來找草民所為何事?”
袁渠:“本官想來和朱老闆談一筆生意。”
朱進财并不相信:“素聞袁大人兩袖清風,清正廉潔和我這滿身銅臭的商人又有何生意可做?”
他不認為,袁渠必行,是善意。
袁渠:“出了這樣的事,朱老闆八面玲珑,想必也已猜到這意外,究竟緣何而來?”
朱進财神色微微一頓:“不過是場意外,下人們做事不小心罷了。”
袁渠并不意外,他會有如此反應。
起身,目光看向不遠處樹梢之上相互依偎的鳥兒:“朱老闆是商人,于你而言,長安米行長盛不衰才最為重要。”
“而官商合作便是朱老闆最大的保障。”
朱進财:“大人的意思是?”
袁渠拿出自己的官印,輕輕放于桌案:“本官可以承諾,以後官府用米,皆從長安米行購入。”
“不知,朱老闆意下如何?”
官方特供?
這自是好的。
不僅能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他米行的名氣和聲望亦可以水漲船高。
可朱進财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袁渠:“如此誘人的條件,袁大人究竟想要讓朱某為你做何事?”
袁渠:“本官人微言輕,自是做不了這樣的主,而孫大人才是這蘇州城最有話語權之人。”
“若是本官官至知府,這城中一切,自是本官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