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似是卸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直到出征的号角再次響起,再擡起眼的姜翎,眸中已經沒有半分傷感,有的隻是奔赴戰場時一貫的決絕和冷漠。
看向一旁惴惴不安地崔統領,語氣平靜:“崔統領不必自責,各為其主罷了,那就麻煩崔統領照顧好我哥哥,可以嗎?”
在收到赤目族反攻的消息,姜翎就讓軍醫給姜宥灌了足足一碗的安眠藥,所以姜宥對這一切毫無察覺。
姜宥腿部受了傷,若是不好好将養,到時一定會落下病根,所以姜翎想了這個辦法。
崔統領:“好。”這是他目前唯一能為姜翎做的事了。
見姜翎出來,羽商迫不及待地上前:“那個崔統領怎麼說?”
姜翎從善如流的回答:“他同意了,隻是要求到時如果聖上怪罪,我們可以替他但這個罪責。”
若是此時将事實說出,羽商必定要大發雷霆,即使上了戰場,也會因為心緒不穩影響作戰。
心有所挂,是作戰大忌。
羽商“啧”了一聲:“都是些貪生怕死之徒,等我們打了勝仗,陛下哪裡還會怪罪。”
“那他們人呢,怎麼不過來集合?”羽商奇怪地問道。
姜翎:“我讓他們從另一條路先離開了,以免引人注目。”
大軍行至城樓下,卻見赤目族大門緊閉,姜翎微微蹙眉,一時間拿不準珠古卓的意思。
難不成,珠古卓昨夜的舉動是特意唱給他們看的一場戲?營造反攻聲勢,以此消耗士兵的熱情和實力?
“昌甯郡主。”正在思索間,一聲呼喚自城樓之上傳來。
姜翎擡頭望去,聲音的主人正是珠古卓,隻不過他身旁還站着另外一個人,不,與其說是站在珠古卓身邊,倒不如說是被身後的士兵死死制住,動彈不得,看清那人長相,姜翎眼中浮現一抹震驚,那人正是消失的李鑫。
珠古卓看到這一幕不禁哈哈大笑:“看來,昌甯郡主是遇到了舊相識啊。”
姜翎怒罵:“珠古卓,你可無恥之徒!何故擄走我方将領?”
珠古卓:“昌甯郡主可不要随便冤枉人,分明是你這将領似乎走失了,本太子心善,将人全須全尾的送回了郡主身邊,郡主按到不應該感謝我嗎?”說着将塞在李鑫口中的布條拿開。
李鑫見自己能夠張口說話後,迫不及待地朝姜翎大喊:“郡主救救我!”
姜翎隻是冷眼瞧着李鑫的呼救,心中沒有一絲動容。若不是因為這個蠢貨臨陣脫逃脫,增援軍拒不配合,何至于讓本就嚴峻的形勢雪上加霜!
她恨不得手刃了這無恥之徒以洩心頭之恨,怎會救他?
姜翎的目光從李鑫身上移開,重新和珠古卓對視:“珠古卓,你想拿他威脅我?”
珠古卓看姜翎這無所謂的樣子,一時拿不準她的真實意圖:“這可是你們大獻的将領,昌甯郡主當真不怕我真結果了他?”
姜翎:“莫說讓你擄走的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挂名将領,就是今日是我姜翎落在你手裡,都不會阻擋我大獻的鐵騎。”
李鑫見姜翎居然準備見死不救,也顧不得旁的了,朝姜翎大喊道:“郡主你不能見死不救,我是陛下親派的将領,我要是死在這兒,你怎麼和陛下交代?”
珠古卓沒想到這個蠢貨居然有這麼重要的地位,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姜翎,就算這昌甯郡主再如何鐵石心腸,也不可能藐視君威。
姜翎冷冷一笑:“李鑫,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依照大獻律法,兩軍作戰臨陣脫逃者,軍法處死。”這話,即是說給李鑫聽,也是說給珠古卓的。
姜翎:“太子一直拽着一個無用的人質不撒手,是舍不得下手?既然如此,本将幫你。”
話音未落,姜翎拿過弓箭,毫不猶疑射向李鑫,看着那冷箭射向他,李鑫下意識想要躲閃,可整個人被固定在城樓之上不得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箭射穿了自己的胸膛,分毫不差。
随之倒下的還有身後的士兵,珠古卓完全想不到姜翎竟然就這樣親手射死了他們大獻的将領。
珠古卓定定看着她:“昌甯郡主,好功夫。”
其實珠古卓從未想過用李鑫威脅姜翎,畢竟交手多次,珠古卓自然知道姜翎此人不僅對别人狠,對自己更狠。
卻沒想到,姜翎解決一條人命居然如此幹脆利落。
姜翎嘴角依舊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珠古卓你何必再做這些無用功,如今你手上沒有任何籌碼,況且,我們已經知曉你赤目族士兵古怪之處的破解之法。”
其實姜翎哪裡知曉什麼破解之法,隻想擾亂珠古卓的心智罷了。
珠古卓心慌了一瞬,随即恢複如常:“究竟有沒有破解之法,一戰便知。”
蕭長瑾此時嘴唇已經發白,束好的發型此時也有些淩亂,蕭長瑾在一家路邊的面館停下,既是稍作休息,也是吃些東西補充一下體力,若是自己在中途倒下,豈不是本末倒置?
經營面館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見蕭長瑾略顯狼狽的模樣,不由得問道:“小夥子,你是從戰場過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