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的手頓在原地,頓時有些懊惱自己方才的行為。
“對不起,李葦,我......”
她方才,關心則亂了。
“你别怕,我不動你,我不動你。”
江瑤邊說邊往後退,離了他些距離。
看着他這副模樣,不知為何,心底有些密密麻麻的痛意迎上來。
人們說,快樂是會傳染人的,同時,痛苦也會被傳染。
“别怕,别怕。”江瑤一直輕聲安慰道。
李葦蜷縮在角落,抖的和骰子一樣。
他雙手環住自己的腦袋,雙唇緊緊撕咬着,浸出一顆一顆鮮明的血珠,仿佛陷入了極度痛苦。
腦海中連續的記憶被撕碎了千萬片,一片一個畫面,一幕幕倒映在他眼中。
十歲那年,在皇宮的刑室,一個小男孩被捆住四肢。
四周都是血,空曠的圍繞着慘叫聲,瞳孔裡,有屍體,還有半死不活和即将死去的人。
那個男孩兒很害怕,拼了命的掙紮着想逃離這裡。
但是捆綁在手上的繩子是牛筋做的,結實無比,無論他怎麼掙紮,哪怕将手腳勒出了血痕,依舊紋絲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已經沒有了力氣,在微弱的燭光下,緩緩迎來一個沒有面孔的影子,是一個穿着太監服,臉上抹着白粉貼着長長胡須的人緩緩走了過來。
他手裡拿着一把刀,那刀上還有未清理幹淨的血鏽痕迹,一雙漆黑的瞳孔死死的注視着被捆在刑床上因害怕而過度顫抖的男孩兒,用一種格外陰森的表情。
半響,他裂開嘴,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笑着,臉是白的,嘴唇是紅的。
那個人走過來掀開了他的褲腿......
一陣劇痛和絕望襲來,他的四周漸漸變的漆黑無比,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心想,他終于解脫了,再也感受不到絲毫痛意和恐懼了。
可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光打到他眼睛上,他頓時覺得刺眼無比,模糊的睜開了眼睛。
耳邊傳來一陣陣模糊卻有又清晰無比的尖細聲音。
“喲,這小子還活着呢,這一批可就隻活了這麼一個,啧,可要好好對待......”
一股血腥味湧上喉嚨。
“不要......”
“不要......”
“不要過來......”
他呓語着。
“嘭”——瘦弱的身軀轟然的倒地。
“李葦!”她大喊道,整個山洞隻剩下江瑤的聲音在回旋。
衛風和李钰停住腳步猛地轉頭。
“是小姐!”
二人朝着聲音的方向快速奔去。
江瑤抱着李葦,心急如焚,眼眶通紅道:“李葦,李葦!你醒醒!你醒醒啊!”
他的臉色已經蒼白的不能再蒼白了,宛如牆灰。
江瑤撫上他的額頭。
“好燙!怎麼會這麼燙!”
他的血能救别人卻救不了自己......
怎麼辦,怎麼辦。
這個時候她還能做什麼!
“小姐!”衛風大喊道。
她往洞口的方向看去,眼睛瞬間亮起。
“衛風、李钰,快,快救人!”
二人進入山洞,看見李葦身上的傷驚了驚。
李钰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漆黑的藥丸喂在李葦嘴裡。
他擡頭對江瑤道:“小姐别擔心,這是北月姑娘給的,可以救急。”
江瑤頓時松了口氣。
衛風看見李葦傷的如此重,不禁擔憂道:“小姐,您沒事吧?受傷沒有?”
江瑤搖搖頭,“我沒事,沒受傷,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
衛風和李钰将自己身上的蓑衣同時解下,衛風将自己的蓑衣給李葦披上,然後蹲下身将李葦背起。
李钰将蓑衣遞給江瑤,“小姐,披上。”
江瑤接過蓑衣,“多謝。”
“走。”
他們來時騎了兩匹馬,馬現在被拴在外面。
“駕!”
四人同時啟程。
冒着急雨,路也泥濘的厲害,速度放緩了許多。
但是他們今日必須到,不能再拖了。
“駕!”二人狠狠抽馬繩。
江瑤看着前方在衛風馬上的李葦不禁露出擔憂。
發着高燒,失血過多,還淋着雨。
李葦,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姑娘,風大,您要是覺得難受的話,告訴我一聲。”李钰側過頭說道。
江瑤此刻心裡擔心不已,又怎麼會叫停。
“我沒事,别管我,趕路要緊。”
“好,駕!”
此刻前方一條岔路上看見幾輛馬車行駛過來。
“是北月他們。”江瑤喜道。
衛風和李钰将馬騎過去。
“籲!”兩邊同時停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