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榻上,将被子給他掖好。
看着他的面孔,江瑤眸子裡盡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究竟做了什麼噩夢,才會這樣?
既然睡着了,為什麼不能讓人安穩的睡一覺?
轉過頭看着已經熄滅的香爐,她起身走到香爐前,拿出旁邊放着的新的梨花香點上。
這香是北月從京都讓人送過來的,是她的改良版,裡面放了安神的東西,可以讓人睡的更安穩一些。
隻不過這香不能時常點着,時常點着會讓人變的昏沉。
“姑娘......姑娘......”床榻邊的人小聲呢喃着。
江瑤聽見他的聲音關上了香爐,走到床榻邊。
躺在床榻上的他面色掙紮不安,眉眼緊鎖,口中一直不停的呢喃着。
他在喚她。
江瑤歎了一口氣,緩緩的坐在床榻旁,她伸出手輕輕拉住他那隻被燒傷,如今已經愈合且形成一大片一大片恐怖傷疤的手。
“我在,李葦,别怕,别怕。”她輕聲道。
他仿佛聽到了她的聲音,微微用力的握住她,眉間的緊皺緩緩平了下來。
慢慢的,他的呼吸也變的平穩了起來。
“小姐!”門外一道爽朗的男聲傳來。
江瑤回過頭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陳遠見此放慢了腳步,他走近壓低聲音問道:“小姐,北月姑娘的信到了,她說,如果李葦的身上的傷痊愈了,但是人還沒有醒,可能是他自己的精神狀态出了些問題。”
江瑤心中猛地一跳,“精神狀态?”
陳遠在一旁說道:“這個北月姑娘也解釋了,意思就是,他可能遭受了一種很大的打擊,身體為了保護他所以不讓他醒來面對現實,說白了,就是他自己不想醒來。”
江瑤眉頭緊皺,輕聲道:“但是,他剛剛和我說,他做了噩夢。”
她想抽出手将位置讓給陳大夫把脈,卻不料李葦用力抓着她,任憑她如何抽手卻紋絲不動。
陳遠臉上皺成一團,有些視不忍睹的看着這一幕,虧的他剛才進來沒看明白。
江瑤再度嘗試抽手,依舊是紋絲不動,她放棄了。
“算了,就這樣把吧。”
陳遠狠狠瞅了一眼李葦,眼睛的皺紋堆在一團,“小姐你也太寵着他了,他就算隻是個太監,也不能抓着你的手啊,這成何體統。”他惱道。
江瑤笑道:“他現在沒有意識,怪不着他,何況剛剛是我自己抓上去的。”
陳遠的更心痛了,他捂住胸口。
“這小子,等他醒來我肯定狠狠教訓他。”
雖然口中這樣說着,但是他還是彎下腰把上李葦的脈搏,“小姐,你剛剛說他自己說自己做噩夢了?他剛剛醒過了?那怎麼這會兒又睡過去了?奇怪,他的脈象正常得很啊。”
“對,他剛剛醒了,說自己做噩夢了,意識很混沌,在知道雨停之後......”江瑤頓聲了。
“雨停後怎麼了?”陳遠疑惑的問道。
“他覺得是自己的錯,然後說想休息,回房關上門,就暈倒了。”江瑤睫毛輕顫,眼睛有些微微泛酸。
“自己的錯?雨停不停關他屁事?不過那件事,我倒是也聽說了。”陳遠歎了一口氣,直起身子,“這大概就是心結所緻之地了,得要他自己想開才行,不然一直關在死胡同裡,永遠也沒辦法好。”
江瑤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陳大夫,你聽說過雲鼎道士這個人嗎?”
陳遠毫不猶豫的摸了摸胡子說道:“當然聽說過,這鳳召應該沒有人不知道雲鼎道士吧,他可是為皇室召出過真龍之人。”
“那有沒有辦法能找到他?”
“可是,這雲鼎道士居無定所,每次出現都是靠機緣,他最後一次出現,就是在這小子出生的時候,那個時候雲鼎道士已經年過百歲了,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說句不敬的話,他如今人還在不在世都不知道。”
江瑤的心徹底的沉了下去。
一個這樣有威望的人,如果對李葦留下的,是人生中最後一條斷命,那是不是代表着李葦這輩子,都不能從根源上洗清他身上的背負了。
“找一找,我們試着找一找,萬一能找到呢?”江瑤擡起頭對陳遠說道。
就算隻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棄。
陳遠點了點頭,“好,那就找一找,我待會兒就傳信去京都。”
“小姐,還有一件事。”陳遠的臉色變的沉重起來,“你找的那個人,找到了。”
江瑤瞳孔一縮,她猛地起身,卻又被李葦的手拉了回去,她有些好笑又有些急切道:“找到了?她在哪?”
“在京都,但是事情有些麻煩。”說着他将信遞給江瑤。
江瑤看着信,大緻了解了一下那姑娘的情況。
那姑娘當年是被人拐子拐走的,後來被賣給了一戶人家做童養媳,那戶人家姓齊,給她取名叫潘女。
齊家極度貧困,因着知曉自己家窮,怕兒子成年了之後娶不着媳婦,所以在兒子還小的時候,花了家裡所有的錢買了一個童養媳。
看到這裡的時候江瑤已經怒火中燒了。
這是王大夫捧在手心裡,找尋了整整二十年,連最後一眼都沒有見到的女兒!
她叫王明珠!
江瑤将手中的信一攥,房間的氣壓變的極低。
陳遠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小姐,這潘女她現在。”
“陳大夫,她叫王明珠。”江瑤一字一句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