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也是個膽大的。
周圍都是侍衛,危險是不可能有的,這麼多人要是再護不住他,那這些年的錢花的可有點冤枉。
知道沒了危險,那人的好奇心就占領了高地。
尤其是一股鮮香的味道随着那奇怪的聲響撲鼻而來,老皇帝不說好奇,就是順着味兒也得上前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走了沒幾步,隻見前方圍了一小撮人。
順着縫隙看見人群的中央站着自己的小兒子還有他身邊那個叫做桑落的圓臉兒小太監,那小太監不僅新鮮花樣多,還做得一手好飯菜。
不消說,這是老六那個不肖子正背着他開小竈呢。
鬧明白原委的老皇帝哼了一聲,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大了一些。
身邊的小太監看皇帝急了,那他這太監不急就有點不合适了,于是緊走了幾步上前去清場。
那些圍觀的人一見老皇帝駕到,驚得趕緊跪地上請安磕頭,“噗通”一聲整齊劃一,把正在做菜的桑落吓了一跳。
待看清楚來人之後有些猶豫了。
這老皇帝,來的可真不是時候,你說是給他請安呢,還是不給他請?
不給吧,那就是明晃晃的藐視皇權,給吧,她這菜還在火上呢,騰不開手啊。
還是小皇子腦子轉得快了些,趕緊小跑着堵到了老皇帝的跟前。
“父皇,您怎麼來了?”
廢話,不來怎麼知道這不肖子背着他偷吃好吃的呢?
老皇帝白了宮琰辰一眼,轉瞬注意力便被桑落手中那條魚給吸引住了。
隻要那正在烹制的魚模樣甚是怪異,從中間分開後又在魚身上用刀工分成一條一條的,看着如同炸毛的刺猬一般。
還真沒見過這玩意兒。
桑落此時正一手徒手抓住魚尾,一手用笊籬拖住魚身,兩手協作在平地搭起的油鍋中反複煎炸那尾鮮魚,随着油溫的加熱,裹了面糊的魚身漸漸變成了誘人的金黃色,看起來美味極了。
這還不算完,等到炸至魚身全部金黃,火候差不多的時候,桑落将魚撈出控油,再在鍋裡留少許底油,将提前調制好的醬料倒入鍋中,待醬料冒泡盛出澆在炸好的魚身上。
金黃的魚上又添加了一抹聞起來酸甜可口,看起來橙黃美味的色彩。
“金毛獅子魚,完成了,請陛下和六殿下品嘗。”
此話一出,老皇帝和宮琰辰都坐不住了,也不管禮儀規矩,一人從侍衛的手中抄起一雙銀頭木質筷子,争先恐後地伸向了盤中的那道美食。
“好好吃啊!”小皇子顧不得有些燙嘴,發出了由衷的贊美。
這菜色澤誘人,口味酸甜,口感酥脆,實在是魚中佳品,食之回味無窮。
“确實不錯。”老皇帝點了點頭,跟着發出了肯定。
“你這孩子,倒是在做飯上從未叫孤失望過,不僅手藝精湛,還善于創新,實在是難能可貴,來人啊,賞銀五千兩,褒獎這孩子的心靈手巧。”
其實要賞賜的事不止一件,最近桑落确實辦成了幾件棘手的大事,而且辦得十分漂亮,隻不過之前過于忙碌,無暇分心,所以一直沒有來得及頒旨獎賞,今日借着這道菜,也算是一次性償還債務了。
畢竟人家憑本事掙得,欠着虧心。
“奴謝陛下賞賜,這些都是奴分内之事,若陛下不嫌棄,今後陛下想吃什麼,隻管吩咐奴便是。”
桑落高興的心裡炸開一朵朵煙花,隻不過略花心思,就賺了整整五千兩,出手比給小皇子的那兩千兩還要大方,這可比做小吃送外賣賺得多多了,實在是叫她激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感激涕零,無以為報,隻好口頭上了個flag,老皇帝想吃什麼就給做,就當是花錢雇她當個專職廚子了。
宮琰辰那邊面上不顯,心裡卻是不樂意的。
他知道桑落喜歡賺錢,而且打心眼裡不願意被困在皇宮裡面。
桑落向往的是宮外無憂無慮的生活,沒有拘束,沒有爾虞我詐。
一直以來宮琰辰都想方設法控制着桑落賺入手中的錢财,生怕她賺夠了,滿足了,就會厭倦皇宮裡的生活,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
他承認他不光明磊落。
可若是和與桑落分離比起來,他甯願一輩子都當這個小人。
他隻想,把桑落困在身邊。
所以老皇帝這畫蛇添足的舉動,就顯得十分礙眼了。
一下子給了桑落那麼大一筆錢,比她在皇宮裡面一年賺得還多。
這不是上趕着給桑落湊齊離開的盤纏嗎?
不行!
這筆錢,說什麼也不能落在桑落的手中。
宮琰辰眼底晦澀的情緒被垂下的睫毛掩蓋住。
說是金口玉言的獎賞,可誰也沒把那麼大一筆錢帶在身上的習慣,尤其是身上唯一揣着錢的許公公還在尋訪美食的路上,這賞銀更是沒影的。
不過皇帝金口玉言,說是給了,除非桑落犯了大錯,否則閻王斷不會賒欠小鬼的錢。
隻要一回宮,桑落揣着備案的聖旨,就可以去内務司領錢。
這意外之财,跑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