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相信的,隻不過,我舍不得看你吃苦。”
因為愛而舍不得,因為舍不得而甘願自己承受。
宮琰辰的心中自然是想活命的,可若是活命的條件是傷害到桑落,那他甯願坦然赴死。
從他接下阿克蘇遞來的噬顔那一刻,他便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
死有宏願,惟願君安。
這大概是他憑本能做過的最不會後悔的事情了。
可是桑落,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們本是背對背行走,繞過了一個圈,兩個人相聚在終點,原來有緣分的人,不管起點在哪,不管過程如何,殊途同歸才是最終的結局。
“我很快就能夠備齊你需要的血液了,不要讓我的努力白費好嗎?”
桑落不知該怎麼說服宮琰辰接受換血,隻能用自己的努力和她不顧自身安危取出的血液要挾他就範。
古人看中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更何況她這可是拼着大姨媽離家出走硬是一個月抽了三次血湊出來的,實打實的精血。
她就那樣簡單直白的用眼神威脅着宮琰辰,看他敢不敢說個不字,事實證明,雖然如今宮琰辰已是位及君王,可他還是沒有膽子敢在明面上和桑落頂撞,心裡再有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面子上也隻能忍氣吞聲,将所有反駁的話咽到了肚子裡。
桑落滿意的點了點頭。
睡了一日身子骨都給睡乏了,桑落硬撐着坐了起來,她看了眼自己所處的地方,寬大的床榻明黃的寝具,一看就不是尋常人能夠享受得到的。
所以到底是哪個缺德鬼把她給弄到宮琰辰的寝宮裡來的?
如今她已不是小太監的身份,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睡得還是皇上的龍榻,這要被人給看見了,指不定怎麼傳她閑話呢,畢竟這是古代,男女七歲不同席,就算把禮義廉恥紋到臉上都洗不清她的冤屈。
走,趕緊走。
桑落忙不疊的從床上蹦了起來,剛想邁步離開,隻覺袖口處一緊,被一道不輕不重的力道阻止了去路。
“怎麼了?”
桑落回頭,正好看到宮琰辰欲言又止的樣子。
雖已不複當年人畜無害的模樣,可到底還是有些情分在的,忍不住就心軟的停了下來。
“過幾日就是花朝節了,我想請姐姐去一個地方。”
“花朝節?”
每年的二月二十五便是雲起國的花朝節,有親朋友人相伴去賞花踏青,花朝如約,年年相見,确是一個難得出行的好日子。
隻是如今宮琰辰的身體……
桑落不禁流露出躊躇的神色,他現在正是需要好生修養,以備将來換血的時候能有個好身體,更何況,桑落掐指算了算,二十五日左右差不多又到了自己往外抽血的日子,不管是往前還是往後,都不适宜出行遊玩。
誰知這一躊躇,倒叫宮琰辰誤解了她的意思。
“姐姐可是不願?我知道,如今我這副模樣,已是不配與姐姐再度同遊,莫不叫人誤會了你我的關系,也罷……”
“不是的,我沒有那個意思。”桑落一聽連忙擺手,沒辦法,就是見不到他可憐兮兮欲哭無淚的樣子,總覺得自己虧欠了他什麼似的,不賠個傾家蕩産都說不過去的那種。
“再說了,你現在這樣子怎麼了?這不是很成熟很有魅力嗎?”
這話桑落倒是沒說謊,在前世某一股清流女孩子中間,流行着一種欣賞帥大叔的喜好,如今的宮琰辰雖然年齡上看起來像是五十歲,可樣貌絕對稱得上是帥氣逼人的那一挂,出門不說迷倒萬千少女,勾搭幾個寂寞小寡婦還是很有機會的。
桑落在心裡評價的津津有味,但顯然宮琰辰還是不理解這一套,他神色黯然地歎了口氣,看着桑落幽幽的說道:“可是姐姐年輕貌美,容顔依舊,可我卻是這副枯朽的模樣,如何配站在姐姐的身邊?”
宮琰辰如今的模樣确實與實際年齡大不相同,但除了親近的一些侍從外,旁人尚且不明真相,即便是有早朝和接待大臣的時候,可如今的宮琰辰威嚴益重,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直視君顔?
不打你個無故面聖有意刺王殺駕就不錯了。
再加上冕旒的遮擋,還真叫他給糊弄到了現在。
原以為宮琰辰是不在意這些的,可今時今日桑落才發現,沒有人會不在乎自己的容顔一朝一夕間變化蒼老,隻不過他深藏心間,未曾叫人發覺罷了。
桑落淺淺一笑,信心十足的笑道:“這有何難?兩年不見,你忘了我最擅長的是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