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這鋪子都是從外面上鎖,昨日蘇意安她們臨走時是從裡面插上了門栓。
這小小的區别可代表着大不同,若不是日日來這的人可不會注意到這些。
鋪門前的男子見裡面什麼也沒有,甩甩手便要折返回家。
不曾想一扭頭就見身後站着四人,她們背着大大的背簍瞧着可不像過路人。
蘇意安沒理會他,不用猜就知這人會是誰。
她瞥了一眼後便帶着幾人從巷子裡的正門進了家。
賀興晨還是第一次來,看什麼都覺得新鮮,尤其是挂在樹上的那個秋千,他摸了又摸,最後才坐上去。
“喜歡嗎?”蘇意安推高後站在一旁,問他。
賀興晨點着頭,“喜歡。”
“那一會兒再接着玩,你先從這兩間裡選一個。”北面兩間都還沒人,蘇意安讓他自己去瞧。
住哪一間屋子對賀興晨來說都一樣,可讓他一個人住他不敢。
“小嬸。”賀興晨想到他阿奶叮囑他的話,猶豫後道:“我不敢自己睡,我可以和小嬸睡一間屋嗎?”
蘇意安:...
她還真沒想到這一茬,在賀家時賀興晨都是跟着菀絮或者賀母,如今搬到這裡不敢一人睡也很正常。
還不等她同意,賀允淮開口道:“那你同我睡一間。”
賀興晨見疼他的小嬸也點了頭,癟癟嘴不情願的将自己東西和小叔的放在了一塊。
二人選了一間有桌凳的屋子,方便賀興晨下學後有地方看書。
剩下的活不算多,不到晌午幾人便弄完了。
隻是距離開張,還差好些東西。
一是鋪子裡要擺放的桌凳,二是碗筷和賬本。
這些東西隻算着就不少,可不是一兩日就能備齊的。
這麼看開一個小食肆還真是不容易。
“咱們明日是不是不能做買賣啊。”賀凝文還以為上元節當日可以開鋪子,大賺一筆呢。
蘇意安把荷包裡面的東西全都倒在桌上,銀子與銅闆分開。
“這是整三兩銀子,這是六百二十五個銅闆,這碎銀大約有個三錢。”租下鋪院後,這是她手上所有的銀錢了。
蘇意安打聽過鎮上私塾的束脩,像賀興晨這麼大還未下過場的一年是二兩銀子。
除去束脩外,她們剩下的這些加在一起還不到二兩。
“桌凳這些也不一定要用新的,到時候咱們看看有沒有食肆願意處理他們的舊桌凳,也不用多買,鋪子裡擺上兩三桌就行。”蘇意安一點點算計着銀錢,把每一個銅闆的用處都想好了。
為了能多省下些銀錢,食肆裡的筷子都是賀頌元在家時一根一根磨出來的,能用的全都用竹子做了出來。
蘇意安給了賀允淮二兩二錢銀子,她道:“你熟悉流程,一會兒帶着他去把束脩交了,聽說過兩日私塾便要開學,别耽擱了。”
至于多給的那二錢銀子,蘇意安純粹是怕他們不夠用,萬一年後束脩漲了呢。
賀興晨心裡很難過,家中本就剩的銀錢不多,他一人就要用去一半,要不他還是留在鋪子幫小嬸吧。
他年紀小藏不住事,心裡想什麼臉上全都寫了出來。
“你好好念書,小嬸還等着靠你住進四進的院子裡呢。”蘇意安哄人的話張嘴就來,她也就是說說而已,四進的宅院這得多少銀錢。
在她印象中,原主爹娘那處宅子也就三進。
被委以重任的賀興晨,瞬間打起了精神,他脆生生的喊了聲好。
連賀允淮帶他去私塾時,他還沉浸在自己坐擁四進宅院的夢裡。
“小叔。”他揚着小臉,清澈的眸子裡映着水光,“咱們以前住的院子是四進的嗎?”
賀興晨印象中隻記得他住的那院很大,還有竹亭,夏日裡他娘總是坐在那裡賞花。
至于那宅院是幾進的他就不知道了。
賀允淮揉了揉他的腦袋,“真要買四進宅院?那你以後隻能讀書。”
他們這買得起四進宅院的就是商戶和官員,可商戶地位低是不能住進四進宅院的。
“嗯,我好好念書,以後讓咱們一家都住進四進院。”賀興晨說這話是認真的。
“好。”賀允淮強扯出一個笑,賀興晨的話讓他不由想起早些年的自己,當時他也是這般,可後來為何變了。
私塾就在眼前,門開着,前面陸陸續續有人進去。
賀允淮帶着賀興晨跟在人後,見有人出來他往旁邊挪了下身子,擦肩而過的瞬間,賀允淮聽見那人說了句,都怪你,要不是你去唱戲,哪能害的咱兒不能念書。
賀允淮眉頭緊皺,他不由想起了他爹。
他爹在牢獄中死的,按理說祖孫三代再也不能科考,他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可都到了門前,再走又實在不妥。
“小叔,怎麼了。”賀興晨見他停下步子,不由擡頭看過來。
“沒事。”賀允淮帶着他走進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