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大家都知道他冬天被張堯打了,掉進水池裡大病一場,更是不怎麼在外面走動了,和從前的朋友們都沒了聯系。
所以今年是趙吉去打馬球賽了,章奎是文官舍人,武力有但很一般,呂好蒙因為忙着自己的親事,根本沒心思參加,但兩人對大馬球還是很積極,早早就去了。
他去的晚,還被曾經的‘朋友’們奚落了一番。
他也不在意,隻是找到章奎身邊的位置,一眼望過去,這裡靠近出口,遠遠能看到對面搭起來的帷帳,那是貴人們所在。
章奎見他四處張望,推推他,示意他仔細聽後面的聲音,他特意和章奎說要坐在不起眼的人群裡,周圍聽着像是太學生,還有外地來的文人,竊竊私語都在說,朝中大相公們對馬球隊的事情很不高興,因為官家撥了款,提供了馬匹,結果賽場上,幾隊人馬,因為官家到來,為了争這個露臉的機會,起初都因為這個打起來了。
後面人還在講前段時間馬球隊的事情,場上已經開始了,入場的紅藍兩隊,随着比賽開始,場上歡呼聲一直都沒有停過。
趙誠眯着眼睛看着場上的比賽,說實話他根本看不清,隻能看到角樓上舉牌的數字才能看到誰得分了。
但話說回來,他這種僞球迷,到哪裡都一樣。
比賽過半,遠處觀景台上的帷帳裡漸漸有了人,聽到身後的耳報神們又開始歡呼:“官家來了!官家來了!”
趙誠看了眼,觀景台四周已經滿滿當當全是人,連官家在哪裡都不知道。
官家帶着家眷進來,由内侍省大押班楊謙帶領的一幹人等侍奉坐定後,不多時帷帳後升起了龍纛,所以大家都能知道官家的所在了。
場上短暫開始女子組,那日那位安平郡主的女兒确實上場了。
趙誠離得遠,看不清那位官家是否喜悅,更看不清女子組都有誰。
但中場後,女子組的賞賜明顯要多,讓場内氣氛升了一級,男子隊重新上場,但這次男子組明顯比之前更激烈,趙吉仍然在,兩隊人馬從開始就摩擦不斷。
很多人望着官家的方向,趙誠卻看着場上,場上這會兒已經不像剛才那麼有秩序了,尤其是禦前班直宣旨,今日不論勝負,全場發賞。
原本賽場上有些停滞和騷亂,但亂的不明顯,自宣旨後,雙方沖擊起來好似突然沒了約束,但場上觀衆還在叫好,趙誠回頭問來複:“怎麼打馬球可以攻擊馬嗎?”
因為他看到有人絆趙吉的馬了,結果來複說;“不能,隊伍裡面有禦前班直的人,也有禁軍,還有像晉王府世子爺這樣的宗親,替換上來兩個人,一個是河東路童監軍的幹兒子童路,一個是樞密使的養子,楊公程。
趙誠問來複:“這種時候,若是有人會鬧事……”,他話都沒說完,場上的兩隊人馬立刻就打起來了,來複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趙誠已經越過前面欄杆,一個淩空飛躍,跳進場内,直奔場上。
因為趙吉被人從馬上揮杆打下來了。
但因為趙誠離觀景台遠,所以沒看到,有人朝官家所在位置的放了冷箭。
場内忽然就亂了,來複和章奎還有晉王府的人都驚呆了,等反應過來都追着趙誠去了。
禦前班直以及禦營軍當場就斬殺了呼喊亂走的幾人,當場就将在場的人震住了。
趙誠此時卻是什麼都不顧,隻管翻欄杆而進去,不知從哪裡奪來的馬球杆揮開阻攔他的人,過去跪在地上抱起趙吉,問:“能聽到我說話嗎?”
趙吉隻是短暫昏迷,此刻已經醒來疼痛欲裂,面色痛苦答:“聽得到。”
趙誠也不管場上還在纏鬥的人,呂好蒙和章奎等人也已經翻進來了,晉王府的人也進來了,趙誠指揮:“去拆一副木闆,不拘束什麼,門闆都行,他不能挪動。”
晉王府的人匆匆去了,場内這會兒已經有人來主持局面了,趙誠讓人散開,将趙吉保護起來,來複被吓着了,進來哆哆嗦嗦說:“殺人了。”
趙誠沒看到,所以也談不上害怕,緊着說:“讓開,讓門闆進來。”
趙誠固定着趙吉的腿,連頭都沒擡,等一行人出來的時候,禦營的人已經到了,持槍的兵守着出口,開始搜查出場的人,見晉王府的人才放行。
得虧趙誠動作快,趙吉沒有造成二次傷害,晉王府的老王爺十分鎮定,當年也是上過戰場平定過黨項的叛亂的,見趙吉回來,隻管讓大夫來,一點不見慌張。
趙吉也是硬氣,自回府一聲不吭,忍得滿頭是汗。
趙誠怕他疼的受不了,咬了舌頭,就找了根筷子讓他咬着,章奎後怕道:“今日這個亂子太大了,雖說官家在禦營到之前就離開了,但沖官家所在位置放冷箭,那是要抄家滅口的。”
呂好蒙問趙誠:“你看到了嗎?”
趙誠這會兒才回過神:“什麼?什麼冷箭?我沒看見,我隻看見子恒被人打下馬,我隻顧着怕他被馬踩了,哪裡顧得上四處張望。”
趙吉的貼身管家也一臉後怕滿是感激說:“五郎翻身跳進去抱着我們家郎君,這才免了他被其他馬踩到。”
晉王聽着幾個小輩們聊天,他已經上了年紀,不怎麼出門了,聽着孫兒的事,可能有問題,就問孫子:“誰打的你?”
趙吉滿頭大汗,答:“童路。我就知道那幫閹豎,最不是東西……”
趙誠皺眉立刻糾正他說:“子恒!記住,你是毫不知情被人揮下馬的,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趙吉還想說什麼,但晉王眼神安撫,讓他聽趙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