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走的飛快,不知不覺步入十二月,馬上到傅長樂的七歲生辰。
說來好笑,柳氏和成氏進門時間相隔七個月,男主和傅長樂年紀卻隻差五個月。
同樣的一年,同樣的年歲,待遇雲泥之别。
每年傅長樂的生辰宴,傅府人至少提前五天采買,而後為大擺宴席做好準備。傅嚴張狂地向晉城人宣告傅長樂過生辰了,似乎希望全城人都知道,都來送祝福。
聲勢極為浩大!
換到男主傅照晚這邊,府裡少有人記的傅照晚生辰,偶然有人記得,廚房會多做一碗長壽面,權當給男主過生辰。
絕多時候,府邸下人隻記得那天是晦氣的齋孤之日。
至于傅嚴,他壓根不會想起傅照晚。
或者說,想起了傅照晚,他也懶得分神給傅照晚。
傅照晚是他厭棄的孩子。
“月亮,你在發什麼呆?”
金廚娘聲音拔高,叫醒走神中的江月疏。
江月疏回神,牽起唇角,指着身前的木盆,随口道:“第一次見這麼奇怪的魚,因此有點出神。”
也不算說謊,她确實是看魚看出神了,而後才想多,想到傅照晚那裡去了。
陽光下,大木盆裡遊着八尾魚,魚頭尖吻長,嘴部長着細長的須,高聳的魚鳍切開粼粼的水面,有力的尾巴攪動了一盆清水。
隔現代,妥妥的牢底坐穿魚。
這八條奇怪的魚,是傅嚴花大價格從江南魚商買的,用來烹煮美食,宴請衆人,給傅長樂賀韶年生辰。
金廚娘哼道:“沒見識的丫頭,這是鲟魚,還不過來搭把手。”
江月疏趕忙伸手,和金廚娘吭哧吭哧把魚擡向廚房。
臨近傅長樂生辰,卻逢柳氏癔症,府裡能做重活的下人多被派去葳蕤院,人手不夠用。
原本她作為比丫鬟高一等的貼身丫鬟,不需要來廚房做苦活,但無奈傅照晚身份不高,同為貼身丫鬟,她比其他貼身丫鬟地位低。
跟普通丫鬟沒差。
傅照晚不樂意她總呆在他身邊伺候,最愛說我要休息了,似乎是有屬于自己的小秘密。
不用時時照顧男主,她遊蕩在傅府,一不小心被人看見,便被抓來幹苦力,成為了“生辰宴苦工”。
苦活累活全堆在她身上。
江月疏很想說一句姐不伺候你們,而後撂挑子不幹,然而想法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她沒膽子說。
“待會兒,你出府,去市集買一下東西。”
剛幹完體力活,金廚娘沒讓江月疏喘口氣,一張紙塞進她懷裡。
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江月疏眯起眼睛看了半天,勉強認出一個菜字和一個豬字。
菜豬。
江月疏:“ ...... ”
字上下連在一起,好像在罵人。
原主出生自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上頭有兩個姐姐,下頭有一個弟弟,孩子多,家裡人不重視原主,加上原主面容有雀斑,父母更認為養她浪費,于是把五六歲原主賣給了人伢子。
原主大半生颠簸在路上,沒有機會學習,是個文盲,不識得幾個字。
“我不認識字。”江月疏坦誠道。
金廚娘皺眉:“這麼簡單的字也不認得?”
少女睜着水潤的大眼睛,乖巧地點頭。
金廚娘抽走江月疏手中的紙,一拍她的腦門,道:“蠢死了!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說罷,兩人挎着菜籃穿過垂花門,遠遠看到前方有着一高一矮的身影。
是傅嚴和傅長樂。
隻見傅嚴臉色嚴肅,看樣子似乎要出門,而傅長樂抱着傅嚴大腿,攔住了路。
她們距父子倆不近,但江月疏耳朵靈敏地聽見了父子間的對話。
“爹,我好久沒見到娘親了,為什麼不讓我見娘親?”
傅嚴言簡意赅:“她病了,不适宜見人。”
癔症的事,傅嚴瞞住了傅長樂。
“娘親是不是也不會出席後天我的生辰宴?”
“對。”
“樂兒想要見娘親。”
“不行。”傅嚴拒絕。
小霸王沒有得到合心意的回答,向上的嘴角向下一掉,哇地大哭道:“爹,你騙人,你不是說無論我想要什麼都會滿足我的嗎?你騙我!你騙人!”
“生辰宴上,我要見娘親!就要見!”
說着往地一躺,竟打起潑來!
江月疏瞧着好笑,傅長樂哪裡像七歲,這簡直是三歲,得不到東西就撒潑打滾,心智何其幼稚?
傅嚴三十歲的人了,怎麼會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