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上的發帶驟然朝前飛起。
撲通!
江月疏被擊中倒地!
發帶無力地垂下,像是折翼的蝴蝶。
肉體凡胎的少女受了修士兩擊,氣息已是十分微弱,懷裡卻還是死死護着小女孩。
“咳咳咳......”
江月疏大口大口地咳血,血中夾着五髒破碎的肉。
身體如同被火車碾過,動一下痛徹心扉。
江月疏以前不知道瀕臨死亡是什麼樣的,現在知道了。
那是意識存在,你能感覺到生命力在剝離身體,但無力回天的過程。
耳朵嗡鳴,視線渙散,眼前逐漸昏花。
她屈了屈手指。
也許人和蟲子一樣,都有趨光性。
她微微揚起頭,忽然想在死前看一眼光,望一眼月亮,即便她知道今晚是個烏雲蔽月的冬日。
但她總喜歡做一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
慢慢視線而上。
隻見一雙繡着竹的白金靴子走向她,停在她的正前方。
有人!
江月疏雙眸微亮,疼痛令她腦子已經運轉不靈活,她沒看清人的臉,便下意識求救。
“求你救...救我,咳咳咳......救救我們。”
少女自顧不暇,依然記得懷中的傅長情。
靴子的主人沉默。
緊接着,江月疏聽見了在這個世界她最熟悉的聲音。
“你死不死與我何幹?我為什麼要救你?”
她神色愕然,不敢相信聽到傳進耳朵的聲音。
幾秒後,江月疏看清眼前之人的臉龐。
赫然是她日日夜夜照顧的男主傅照晚。
卻見他瘦小的身軀之上萦繞了逆時針的淡綠木靈氣。
是魔修的靈氣。
在她從未注意的時候,傅照晚不但踏上了修仙之路,還——
成為了一個魔修!
這修仙界的魔修和道修,和一般傳統修真小說不一樣,雖然和人品有關系,但關系不大。
區分魔修和道修最主要的一點,是修士身上的靈氣走向。
順時針為正旋靈氣,為道修。
逆時針為反旋靈氣,為魔修。
傅照晚身上的反旋靈氣,證明他的身份是魔修。
但按原著發展,傅照晚十一歲成乞丐,偶然掉入大能洞穴,習得功法,才踏上修仙之路。
怎麼七歲就成魔修了?
又是她的原因?
江月疏再次愣在“菜粉蝶效應”中。
傅照晚卻不在乎她的反應,他蹲了下來,兩人不再是一人仰望一人俯視。
他垂眸看她懷中的傅長情,黑瞳幽幽,恨意和惡意慢慢浮現。
“至于救她......”
似乎想到很好笑的事情,傅照晚唇角一勾,輕笑。
一瞬間,男童幼嫩的臉爬上可怖的陰冷,仿佛像地獄鎖魂的惡鬼!
“她配嗎?我早盼望她死了!”
尖銳話語的惡毒撲面而來。
江月疏乍然瞪大了雙眼。
在她心中,傅照晚雖然孤僻又古怪了點,但偶爾能感受到底下的一點點溫柔。
因此,她從來都認為傅照晚不是個壞孩子。
突然間直面他隐藏的黑暗面,她的震驚溢于言表。
“為什麼吃驚?”傅照晚對上少女的雙眸,冷漠地說道:“姐姐不早有所猜測了嗎?”
不是早懷疑他了嗎?
左手意有所指地撫過衣袖,衣袖處一塊墨迹缺口,十分顯眼。
電光火石間,江月疏的思緒如被電流擊過。
她咽下嘴中的血沫,費力質問道:“柳氏的事,真的和你有關?”
之前柳氏木棍上殘留的線,對比後,她知道是傅照晚衣裳上的線。
一模一樣的布料,連沾的墨都是同一處。
不可能作他想。
但那代表不了什麼。
木棍上的絲線講不定是何時勾到的。
江月疏不願意以最壞的可能性去揣測一個小孩子,還是一個苦巴巴令人心疼的孩子。
傅照晚沒立刻作答,反而長睫微擡,目光投向前方。
江月疏沿着他的目光看去。
微微一怔。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層碧綠的半圓空間屏障,隔絕了八卦陣中的傅府衆人和他們,圓外邪修被淡綠色的靈氣捆住,兀自在屏障外無能狂怒。
原著說過,傅照晚空間屏障術法天賦異禀。
難怪她和傅照晚聊了那麼久,也沒有被打擾。
原是他設了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