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到江蓉放療的一天,那是個晴朗的一天。
将江蓉送進射科室内,江月疏在一門之隔的室外等待。
在李醫生那裡,她了解了放療過程,隻要十分鐘。
很快。
但真正站在放療室外,江月疏忽地感覺十分鐘很難捱。
不亞于度秒如年。
時間的流逝快慢,來于人的态度。
對一件事越重視,時間越緩慢,對一件事越輕慢,時間越迅速。
她太重視這次化療。
女孩走來走去,骨子裡的焦躁與不安在騷動,王姐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江月疏的肩,她說:“月疏妹子,不要那麼心焦,放松點,沒事的。”
江月疏輕嗯了一聲。
王姐:“先坐下來等吧。”
她跟着王姐,在室門的長椅上坐下,好似安定了。
兩側雙手卻依舊緊緊交握。
幾分鐘後。
嘩——
門開,穿着一體式的防護鉛衣的護士和江蓉走出來,幾乎是同一時刻,護士伸手。
“家屬别太靠近。”
放療用放射線進行治療,放射線帶有輻射性,會給正常人帶來身體危害。
江蓉是外照射,說是放療輻射性不大,但剛出放療室,衣服上或多或少有輻射,沒換衣服前,還是不要太靠近。
江月疏知道這一點,沒有上前。
她問:“媽,感覺怎麼樣?”
江蓉道:“挺好的。”
聞言,江月疏眉宇萦繞的擔憂散了大半。
之前李醫生告訴她,放療後的病人通常有副作用,她一直擔心江蓉身體受不住,現在看來,對于放療,江蓉接受良好,沒有不适。
江月疏跟在江蓉後側方三米處,送她回病房。
過了一會兒,江蓉忽然扭過頭,叫道:“疏疏。”
因為做完放療,她唇色開始泛白,此刻颦着眉叫江月疏,江月疏心又被提起。
“怎麼了?媽。”她上前兩步,問:“是不是不舒服了?”
江蓉臉頰抿出一個很淡的微笑,“有點餓了,現在想喝程記家的湯。”
“哦,這樣啊。”江月疏松下心神,看來放療挺有用,媽媽做完就有了胃口。
她露出笑,答道:“我馬上去買。”
說完,她就近找了樓梯下樓,步履匆匆。
幾秒後,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衆人撤回視線。
卻在這時,江蓉身子晃了晃,像是蘆葦被風從枝幹中間重壓,再也無法支撐,她猛然彎下了腰。
緊接着,衆人聽見了一聲。
“嘔——”
白色的瓷地面上多了一灘夾着血的嘔吐物。
吐血了!
護士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隻慌亂了一秒,就鎮定下來,把江蓉送進了病房。
護士:“快去找李醫生!”
*
江月疏買到湯,高高興興上樓,還沒有回到病房,就看見走廊上多了好些護士。
護士們表情嚴肅。
這怎麼了?
江月疏心底忽然有點不安。
匆匆到達病房門口,門中間有一塊玻璃,剛好能窺見病房裡面的場景。
隻見江蓉躺在病床,臉煞白煞白,沒有一點血色,快要和床下的白床單融為一體。
她病床前站了好幾個白大褂的醫生,為首的正是李國宏。
李國宏此刻眉頭鎖起,面容肅然。
“李醫生。”江月疏站在門口怯生生地喊了一聲。
她被這大陣仗吓到了。
李國宏看了她一眼,甩手示意着,“你先出去。”
縱使江月疏無比心焦,此刻也隻能聽話。
不到一會兒,四五個醫生排隊從病房内搖頭出來。
“誰也沒想到,居然過敏......哎。”
“......這還真麻煩了。”
醫生們戴着口罩,皆低聲,因此話語斷斷續續,不太清楚。
江月疏隻聽見零星半點。
但麻煩二字,還是聽的很真切。
頓時,心頭重重的一跳。
李國宏在最後出來,順帶帶上了門,他側過身,對上女孩着急的目光。
他頓了頓,道:“你跟我來。”
兩人來到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