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疏沒否認,其實也否認不了。
确如系統所言,她還在意姜燼。
縱使他們兩人的結局不好,但這個承載了她整個青春的烈陽少年,她沒辦法不在意。
至于喜歡......
嗯?或許還喜歡?
系統誤把她心聲中的疑問當成肯定,它異道:
“你好奇怪,他辜負你,給了你那麼深的傷害,你居然還喜歡他,你不恨嗎?”
它能和江月疏共享一些回憶。
江月疏和姜燼分手後續,它看全了。
分手那天的少女強撐着情緒,一步一步離開姜燼宿舍樓,然後她獨自在雨中,一邊走一邊咬着唇抹淚,怕被人看到,哭的克制。
後來在無人處,哭的肝腸寸斷,為此大燒一場。
連它這個機器都有點看不下去。
“确實奇怪。”
江月疏承下系統的評價,她知道自己有點奇怪。
“但我真的不恨姜燼。”
也許分手那段時期怨恨過,現在沒有恨。
釋懷了?
好像也不是。
釋懷應該看到人心緒平靜,無波無瀾,她暫且做不到。
“你上次不是問我恨不恨傅照晚嗎?我仔細想過了,我也不恨他。”
傅照晚捅了她,她每每想到這兒,有埋怨有後怕有恐懼,可恨意沒有。
系統疑惑了,“你恨過人嗎?”
要是也沒有,那江月疏真是當代聖母。
不記仇,不恨人。
江月疏眉蹙了一下,正當系統以為她會說沒有時。
她說:“恨過,現在還在恨。”
“誰?”
這一下子把系統的胃口吊起來了。
須臾的沉默,系統一瞬間讀不到江月疏的心聲。
片刻後,她道:“季海。”
季海,陌生的名字。
系統下意識反問:“季海是誰?為什麼你恨?”
江月疏:“......”
系統後知後覺想起。
季海是江月疏的父親。
抛棄妻女的混蛋男人。
它一陣尴尬。
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回憶,江月疏不想一再翻開,總翻,心情down。
尤其今天的瑣碎事多到令她不快了。
話題轉移到她自身。
江月疏道:“我出青春期以來,就開始有點不對,喜怒哀樂的情緒,我有,恨的情緒,卻較少。”
“之前有大學抄襲我論文,還誣陷我抄襲他,當時我真的又氣又恨,但沒過多久就散了,後來......”
還能心平氣和和對方說話。
時間一長,她的恨随風而去,仿佛從未有過。
然後她私下被一些同學說是善良過頭的聖母。
之所以性格這樣,江月疏強烈懷疑有季海的緣故。
因為隻要别人傷害她,江月疏生氣怨恨之後,會不自覺把事跟季海抛妻棄女的事情進行比較。
但凡比不上季海的所作所為,她心中就鑽出一個聲音。
有什麼好恨的呢?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再加上恨人和愛人一樣,需要精力餘力。
她絕大部分恨意給了季海,早沒有分散的精力,充沛的餘力恨别人。
綜上。
她恨不起來為前途抛棄她的姜燼,亦不恨捅了一刀取她性命的傅照晚。
“兩份打包的小米粥,好了!”
随着粥鋪老闆的一聲,江月疏回神。
兩份被裝在塑料袋中的小米粥放在桌上,江月疏拎起袋子。
回醫院的路上,系統想着江月疏的話。
頓了頓,它突然問道:“既然你不恨姜燼,又還在意他,為什麼不複合?”
它又起了新的疑惑。
不恨又喜歡,幹嘛不在一起呢?幹嘛不答應姜燼的複合呢?
“有感情和在一起是兩個獨立的命題。”
“嗯?”
機器不懂人類思維,醫院近在眼前,江月疏懶得和系統說男女之間的情愛大道理。
她随口糊弄道:“姜燼年紀小,我不想談年紀小的了。”
也不會再談年紀小的了,太不成熟了,容易傷心。她默默想着。
*
帶着小米粥回到病房,江蓉還沒有睡醒。
難得媽媽有好睡眠,江月疏不想叫醒她。将小米粥倒進保溫桶裡,她坐在病床邊,靜靜看着。
江蓉兩頰微凹,虛弱蒼白,額前黑發漸生幾縷花白。
江月疏顫手撫摸。
以前媽媽沒有那麼多白發,病魔奪走她的健康。
三四根頭發落了下來,在潔白的枕頭的映襯下,格外刺眼。
她咬唇,将掉落在枕的頭發拿下來,卻不想動作略大,驚醒了江蓉。
“疏疏。”
江蓉一見她就笑。
江月疏偷偷将手心頭發甩到地上,也笑着應她。
江蓉撐着身子想坐起來,江月疏連忙扶她坐穩,把病床調整到合适的角度。
“媽,我買了小米粥回來,你要不要吃點?”
她端起保溫桶,擰開桶蓋,把小米粥展示給江蓉看。
江蓉看了一眼,金黃的小米熬的發亮,香氣撲鼻。
沒什麼胃口的她頓時食指一動。
她點頭說要。
見狀,江月疏把小桌闆支好,把保溫桶中的小米粥倒入碗中,江蓉吃得很慢,期間被粥嗆到,咳了兩聲,更虛弱了。
江月疏端詳着江蓉的神态,腦海想到即将到來的放療,莫名有點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