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開天邊暗色,江月疏在溪水上遊清洗身體。
她拆掉亂成狗窩的髻,洗去發絲間的雜草和灰,束起利落的高馬尾,換上新法袍。
對着河水,江月疏端詳着穿新“皮膚”的自己。
她一襲綠衣,露出纖細白嫩的脖頸,風吹起她紮起的黑發,宛如荷塘裡搖曳的碧荷。
秘境幾天,此刻是她最幹淨漂亮的一刻。
突然她發覺一處奇怪。
“系統,系統!”她大聲嚷起。
系統捂耳朵:“用得着叫這麼大聲嗎?我能聽見,喊我什麼事?”
江月疏說:“你快看我的法袍。”
系統:“早看過了。”
法袍材料由深青蠶的蠶絲制成,有保暖隔風之效。
袍面上繡了一節竹,竹俏生生的站立在亂石間隙,栩栩如生。
除了大了一點點,這件法袍沒什麼缺點,也沒什麼格外特别的。
不值得花時間長看。
“你再仔細瞧瞧!”江月疏恨它粗糙,點明特殊之處:“你沒發現這是一件女式法袍嗎?”
系統再一睨,果真抓到差别。
雖修仙界男女法袍很相似,但系口衣襟存有不同。
這件真是一件女式法袍!
小主神有女式衣物!!!
系統驚了。
“晚晚居然有女子衣物!”江月疏拽着法袍,心底的震驚同樣壓不住。
無cp文的男主為什麼收有女子衣服?
撿來的?
也不像啊,就晚晚那個潔癖樣,不像是個撿别人髒衣的。
另外,她的法袍和傅照晚常材料屬于同一種,針織繡法更是雷同。
大概率是同一塊衣料上裁下來的。
那麼到底什麼原因促使傅照晚做了件不合身的女子法袍呢?
不等想明白,那頭傅照晚沐浴結束,江月疏掐斷思緒。
她盈盈笑望于他。
他換了一套新衣,依舊是綠顔色,卻比之前那件淡的多。
他是個綠服癖,衣服基本為綠,江月疏從未見過他穿别的顔色。
明明紅紫色更托他昳麗容貌,他卻不愛,反鐘情小清新的綠。
江月疏沒拉住大腦的信馬由缰,不合時宜地幻想起傅照晚穿豔麗色該是何幅模樣。
更妖?抑或更明媚?
傅照晚步伐邁近,隻見小啞巴雙手按壓在青石邊緣,雙腿騰空半尺,乖巧地坐着。
大又暗沉的瞳仁定住她幾瞬,她首次不怕他的目光。
她穿着“他”衣,杏眼依舊含笑地注視他。
有點說不清的滋味彌漫心頭。
傅照晚眼睫小幅度顫動,飛速挪頭看向遠處,低咳一聲,随即語速極快地說:“好了就走,時間已到,别磨蹭浪費時間。”
不懂他話中的時間已到是那門子的時間,但聽出其中濃烈的催趕意味。
【好的,馬上走……請你再等我一下下。】
江月疏從石頭滑下,手忙腳亂收起曬在鋪在青石的破衣。
衣服自換下,她沒舍得扔掉破衣,畢竟無法保證下次還能有新衣服穿,浣洗掉破衣表面血迹,湊合着還能穿。
傅照晚斜睨天色,估算着鐵球炸開的時間,眉頭微皺,但沒出聲制止。
全部将破爛衣服塞進儲物袋後,江月疏一瘸一拐走到傅照晚背後。
她的腿傷沒好。
結果沒等站定,小一再次蹲下。
江月疏目光投向傅照晚。
傅照晚與之避開,解釋道:“我隻是看你腳程太慢,擔心花費過多時間在路上,因此讓小一背你走一段路。”
她眼睛彎彎,驟然綻開燦爛的笑。
【謝謝。】
後背又一次感受到那股溫熱的女子觸感,傅照晚清楚此刻正确做法是封住五感,但鬼使神差地,他卻沒有封,放肆地任由五感亂遊。
他仿佛給自己洗腦,心中默念道:“橫豎無害,再留幾日,我還要後路,等尚雲人露面……到時再讓她死得其所。”
他們走出森林,踏上尋找傀儡的旅程。
而兩人離去後,妖藤根部的鐵球裂成兩半,裡面流出異色火種,霎時整片燃起火。
火勢兇猛,瞬間吞噬了妖藤,不到一盞茶,妖藤剩下一片灰燼。
火勢往森林外部綿延,無數生物沒有逃生的可能性,發出絕望的悲鳴。
屍骨無存。
*
“道友,這裡有異況!”
火勢過後,一群灰袍修士來到此處,見此狀,皆是一凜。
手段殘忍,做事趕盡殺絕。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
其中一位道:“看樣子,是傅照晚的手筆。”
年輕散修不太信:“不是說他丹田中了天樞宗的一箭嗎?傷重如此,還有如斯手段麼?”
丹田受損,半條命無了,有閑力搞東搞西嗎?
聞言,年長修士目光沉幽道:“一箭未取他性命,他不死,便有此番本領。”
他見過傅照晚那後生鐵血手腕。
猶記得那是五年前,他們一行人隐藏道修身份,去探生于魔修地盤無源城的秘境。
由于無意間挖掘了一株珍貴藥草,他們引動守護妖草的妖獸怒火。
他們逃亡之中,遇到同被妖獸追擊的傅照晚。
當即他們四人便和傅照晚達成合作。
他們就想,雖然他們受傷,但畢竟人數占優勢,傅照晚才十一二的毛頭小子,能占到什麼便宜?
且他們必要時還可将傅照晚推入獸爪,分散火力。
無論如何想也不虧。
慢慢一趟旅途下來,他們逐漸放松對傅照晚的警惕,甚至認為傅照晚算半個隊友。
結果卻沒想到,他們沒死于妖獸,卻死于合作的傅照晚之手。
兩人被傀儡捏爆頭骨,連帶剝皮抽筋。
血液和腦漿直飛。
傅照晚則站在血地裡盯着剩餘人,癡癡而笑。
魔修少年從未真心和他們合作。
後面無源城秘境莫名其妙塌方,他才因此逃過一劫。
“既然他如此兇殘,我們要避過他嗎?”有小修士害怕道。
他們進新生秘境的主要任務當先行官,探秘境難度,譜畫秘境地圖。
雖然尚雲也給了另外的兩個任務,一追傅照晚,二尋尚雲千金,但不是他們散修的首要職責。
沒必要跟傅照晚杠上。
年長修士看着自己的隊伍人數,他眼珠一轉,心下略一算計,頓時有了把握。
“無須避開,我倒期盼我們現在能遇上傅照晚。”
“啊?”年輕修士呆住,可怕又上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