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眸肉眼可見地寫滿擔憂，她有點不放心傅照晚在獨自犯險。

哪怕幫不上太大忙，也力所能及地關心着。

小一靜默一瞬，沒多時，它同意江月疏的提議，但在兩人準備去時，小一忍不住張嘴說了利落的長句子：

“隻去看看，記住站位不要太靠前。”

江月疏回：【我知道。】

她了解自己幾斤幾兩。

她們迎着飄來的風沙，逆風慢慢靠近塵卷。

塵卷在她們等待傅照晚過程中，長至十幾丈，離得近了，需仰着脖子去看，才能大緻看到全貌。

越來越危險了。

江月疏心下猛沉。

為了防止被刮走，江月疏她們沒湊太近，她們兩站在相對保守的安全區内。

但還是太遠，瞧不真切塵卷那頭的景象。

【要不……】我們再近一點？

手指撥弄出兩字，小一仿佛知道她想說什麼，搶先喝止道：“不可以！”

它态度冷淡又強硬，面部表情生動地仿佛活起，像極了傅照晚本人在說話。

江月疏一時真被唬到，靈氣在手心一溜即走，字未被凝出。

她癟癟嘴，歇下心思，就在此時，系統“啊”地驚叫出聲。

“男主他居然！”

江月疏的男主警報器一下子被拉響，追問道：“他怎麼了？！”

在塵卷裡受傷了？

死了？

任務要失敗了？

三連問在腦海不斷盤旋，江月疏焦急的視線射向塵卷，腳下不知覺往前奔了兩步。

小一卻不想誤會她此舉，目光一凜，連忙拽住江月疏的手臂，大力把她往回拖。

“不要去——”

風沙聲沖進耳膜，拉出長長的嗡鳴，壓根聽不清傀儡說的話。

江月疏此刻腦子被攪成一團漿糊，她隻感到被抓住的疼痛，身體下意識掙脫，手臂往後一甩的同時，肘部擊中到小一的左側胯骨。

小一往後踉跄，緊接着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從他下擺裡滾出來。

“他居然進了幻境！”系統大喘氣般地說完整的話。

江月疏腳步頃刻之間停住，有一瞬間她真的有想罵系統的沖動。

幻境類似海市蜃樓般的存在，大部分不會緻人死地。

修為越高者，危險越低。

于是她翻了個白眼，轉回面向塵卷的頭。

入目便看見傀儡雙手捧着心口，雙眉緊蹙，唇線平直，視線呆呆地落在地面一點。

江月疏随之望去，黃沙中掩埋着一顆圓木珠。

小一語調忽然僵硬機械，它重複着說：“我的，我的……”

江月疏想到她不小心肘擊過傀儡，餘光瞧見有東西從小一身上掉出。

估計是黃沙裡的這顆圓珠。

江月疏說：【抱歉。】

她彎腰撿起圓珠，指間摩挲了兩下，正欲遞還，不經意睨見圓珠身上獨特的螺旋花紋，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電光火石際，記憶如書頁自動唰唰往前翻閱，随即一停。

江月疏瞪圓雙眼，她見過這枚圓珠！

就在月亮那世，柳氏插喉的那天。

她驟然擡眼，傀儡雙眼牢牢鎖住圓珠不放。

江月疏赫然想起當年和萱草的對話，萱草說柳氏受傷前有高大男人身影徘徊。

那時她沒在意的事，此刻仿佛撥雲見日，豁然開朗！

傅照晚派傀儡刀的柳氏！

江月疏捂着圓珠，又一次暗暗心驚劇情的大變樣，七歲的晚晚不僅成為魔修，而且通曉十四歲才會的高級傀儡術！

思緒萬千，但現實裡隻不過幾秒鐘的流逝。

松開緊握的圓珠，手心已滲出汗液。

江月疏決定不進行頭腦風暴，都是過去的事了，再深究亦于事無補。

她徑直往前走了幾步，打算把珠子還給小一。

在伸手的那刻，變故突生！

轟隆！

她們所站的沙地不知何原因内凹，塌陷成巨大的黑洞，黃沙紛紛倒入洞。

江月疏後腳跟踩空，歪斜着身體被古怪力量拽入洞，如秋葉飄落。

小一第一時間甩出傀儡線，但失了鎖心珠的它，能量驟減，力有不逮。

它眼睜睜望着自己的鎖心珠和啞巴少女落入洞，卻無能為力。

即便隻是一抹潛意識，小一此時也覺事情有些麻煩了。

金黃沙地漸漸消失，波瀾不興的湛藍海面顯現人前。

傀儡站在半空，深抿發白的唇，心知幻境運轉了。

*

江月疏面朝上摔落，無止境地下落，身後咕隆的奇怪水聲從洞裡傳來，空曠幽遠。

沒等自救，噗通一下，她砸入水中。

鹹腥的水湧入口鼻，驚人的沖擊力使她眼冒金星。

整個人在水中慢慢下沉。

視覺模糊的前幾秒，她隐隐約約看見暗藍色的水中遊來幾尾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