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疏自認她的問題很好回答,是或不是,隻有兩個答案。
卻聽到傅照晚說出第三個答案。
他沉思幾刻,淡聲說:“或許。”
聽他說着啞謎一般的話,江月疏眉頭擠成川字。
或許代表什麼?
他明擺着不想講明白,江月疏也不想上趕着再問。
丢傀儡的不是她,着急忙慌的人不該是她。
她鼓起白嫩嫩的臉,不理傅照晚,繼續維持鹹魚坐。
過了半盞茶,日頭盛,坐久的沙地發燙,溫度炙烤着臀部發麻。
江月疏受不了灼熱溫度,當即想換個陰涼地去坐。
剛挪地坐下,她猛地一痛,有什麼尖銳東西埋在沙底,紮到了她。
江月疏啊了一聲,條件反射地爬起,腳尖踢向沙地。
一隻海螺殼出現在她眼前。
海螺殼呈現粉紅色,自然形成的螺紋鬼斧神工,精緻無比。
喜歡漂亮小玩意的她幾乎瞬間被吸引住目光。
她手腳并用刨出海螺殼,水靈氣慢悠悠洗去海螺裡的沙。
與此同時,傅照晚驚覺塵卷似受到什麼指引,頃刻間變得瘋狂。
江月疏對此一無所覺,她捧起潔淨的海螺。
【小一,你看海螺欸。】
她将海螺展示給傀儡欣賞。
小一歪了下頭。
緊接着,她懷抱海螺,老氣橫秋一歎,道:【原來以前這裡下面不是沙地,是一片海啊,隻是世事無常,海洋變沙地了。】
滄海桑田一詞具像化起來。
說完這一句,一道不可忽視的目光落在江月疏身上。
傅照晚神色怔忪,看着她消散在空中的字。
忽然他要求道:“你再重複一遍。”
此刻他眸色澄澈發亮,長睫上都閃着金粉般的光,江月疏恍惚看見自己在他眼睛裡的倒影。
她愣了一下。
見她沒反應,傅照晚耐住性子道:“你再寫一遍你跟小一說的話。”
他的要求莫名其妙,江月疏摸不着頭腦,想不通她的話有什麼重複的必要。
但她依舊聽話地凝結字重新寫了一遍滄海桑田語錄。
一寫完,傅照晚眉頭輕揚,他注視風沙塵卷,微微一笑,說:
“我終于知道傀儡遺落在何處了。”
一天以來,他反複兜着圈子,每次略感應到傀儡方位,放“眼”望去,茫茫黃沙,無傀儡身影。
他曾一度懷疑,是自身丹田受損以緻于的分身感應失靈。
原來不是他有問題,而是傀儡沒落于地面!
江月疏聞言為他高興,隻是沒等她問傀儡在哪兒,傅照晚手拿幾張凝水符箓,再度躍進塵卷之中。
滾滾風沙轉眼吞噬那道青色身影。
*
他走的太急,急到風沙地隻剩下江月疏和傀儡小一面面相觑時,他們皆兩臉懵然。
江月疏不确定地開口:【……我們被你主人抛棄了?】
小一努力理解完她的意思。
它搖頭,一闆一眼地吐字:“不是抛棄。”
似擔心江月疏不信,傀儡手撫摸胸口,後定定望着她,小一加重語氣道:“不是。”
共強調五次不是。
江月疏不願跟個沒生命的傀儡為這種事杠起來。
再者,小一說的并無道理。
傅照晚抛棄她,也不可能抛棄他的傀儡。
原著描寫:傅照晚不在乎的物品,他随時随地抱有丢棄念頭,但他在乎之物,他寸步不讓,誰也奪不走!
男主對自己的東西的歸屬和占有欲強到離譜。
于是,江月疏啟唇發言:
【好啦,我知道他不是抛棄我們,行了吧。】
小一得到回答,卻沒恢複平常神情,反而顯露不快,它蹲下高大的身體,那張和傅照晚一模一樣的臉蛋微微嘟起,肉乎乎的一小揪。
可愛到心尖一顫。
它固執中帶着一絲委屈,吸了吸鼻子,說:“不要後面一句。”
讨厭行了吧三個字,敷衍!
江月疏和小一相望幾息,敗入它的萌表情之下。
為什麼同樣一張臉,小一這麼可愛,傅照晚卻那麼冷淡啊!
要是傅照晚也能柔軟些就好了。江月疏不自覺地想。
手主動揉了揉小一的烏發。
她眉目一軟,重新組織語言。
【好的,我知道晚晚沒抛棄我們,是我誤會他了。】
她留戀地摸順柔的秀發,完全沒注意到傀儡眼神有一刻轉成了深邃。
一人一傀儡坐在沙堆,時間過去一炷香。
天穹之下,全是迷人眼的黃沙。
好幾個時辰後,塵卷遲遲不退,人亦不見蹤影。
江月疏心底逐漸泛起焦灼,還沒出來?
過了半晌,她輕拍小一的肘,提議道:【你主人還沒有出來,我有點擔心,我們一同去前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