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些什麼,少女撲到床上,她餘怒未消,擺手道:“我說過了,不用你按了,你下去!我要睡覺!”
少陵整理好情緒,見狀,隻得說:“是少陵的錯,小姐别生氣,少陵告退。”
他提燈離開。
關上門前,望見少女擺在床前的鞋側幾不可見的濕沙,少陵藍色暗光一閃而過。
*
江月疏把戲都做了全套,支走少陵後,她吹滅房間燭火,閉上眼睛睡覺,做成真入眠的狀态。
直到系統提醒說少陵的能量波動在她閣樓外消散,她才從裝睡中醒來。
她摸着黑往前走,輕聲喊道:“傅照晚。”
“你在哪裡?”想了想,她補充道:“鲛人走了。”
傅照晚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仿佛有3D環繞效果,他說:“擡頭,望窗。”
江月疏便瞧見立在黑夜空中的綠衣少年。
剛落過雨,月亮仿佛被洗刷了一遍,白淨得宛如雪。
少年的如玉面龐沐浴在月色之中,一時教人分不清是月更淨還是人更白。
江月疏隻被男色恍惚了一瞬間,緊接着她清醒過來。
“原來你在少陵進門的那刻,跳出了窗外啊。”
傅照晚很冷淡地嗯了下。
随之他一言未置,目光牢牢定格在她臉,教人拿不穩他此刻的想法。
半晌後,他冷冷開口:“你蠻讨人喜歡。”
江月疏:“?”
怎麼誇她了?
縱然傅照晚的話有點沒頭沒尾,但江月疏還是感到了一抹不好意思,她彎唇一笑。
看見她露出笑,傅照晚後知後覺他的話包含歧義。
他續上一句:“……是讨鲛人邪物喜歡。”
旋即想到什麼,傅照晚眉眼微擡,打量了她幾眼,又道:“不過邪物的确偏愛蠢貨。”
越邪的東西越愛,據言有的邪物還會養蠢貨當預備糧。
江月疏:“……”搞了半天,不是想誇她,是拐着彎罵她蠢!
江月疏氣了個倒仰,悄悄瞪他一眼。
傅照晚并沒空在意她的情緒,因為他感覺自己情緒也不高漲,甚至算得上不爽。
明明在一刻鐘之前,他都是愉悅的。
為什麼看到蠢貨和鲛人虛僞做戲,拉拉扯扯一番後,他就變得煩躁。
沒找出為什麼煩的原因,他将其強行歸結于傀儡沒找到,心情暴躁。
因此找傀儡之事再度被他提上夜間行程表。
江月疏屁股還沒有坐熱,被傅照晚喊起來。
“蠢貨,跟我去找傀儡。”
“這麼晚還去?”
“有意見?”
“……不敢。”
說完,然後江月疏就見傅照晚撩開衣袍,靈氣于他周身反向旋轉,看樣子他準備借空氣一躍而起,然後禦氣飛行。
忽然江月疏想到自己失了靈氣,她一手卡住窗沿,半個身子探出窗戶,拉住對方翩飛的衣袖。
“你等等!你先别起飛!”
傅照晚随她拽着,這些天來,他已經默許了少女有意無意拉他衣袖的舉動。
他用眼神問她怎麼了。
江月疏道:“我飛不起來。”
聞言,傅照晚眉頭是狠狠一緊。
他道:“我教過你禦氣之術。”
教禦氣飛行的事情發生在前幾天,傅照晚嫌棄她慢吞吞的腳程,在小一不背她之後,他親自教她禦氣飛行。
禦氣飛行是一種對靈氣的細微控制。
需将靈氣均等彙聚于腳心,多一絲少一絲也不行。
不考驗靈氣多少,隻考驗對靈氣運轉的細緻控制。
江月疏以為原主這麼多年沒學會禦氣,她個修仙界西貝貨一時半會肯定學不會。
說不定還要遭受傅照晚的垃圾話攻擊。
可驚喜的是,傅照晚隻教了她三天,她便學會禦氣一術。
那時她首次禦氣百米外,滿臉盈滿笑。
傅照晚在後方靜靜看她,對她不鹹不淡說了句。
——你這根廢材倒不完全朽。
傅照晚問:“禦氣不會了?”
學會即忘?
蠢。
江月疏不想又被他罵蠢貨或者呆貨,趕忙搖手回:“不是不是,我會禦氣,是我身體靈氣被幻境暫時封住,沒靈氣飛。”
“不信,你查。”
她主動把手伸到傅照晚胸前,讓他探查靈氣。
傅照晚兩指并攏輕輕搭上腕突,一絲木靈氣分出去,遊走到少女四肢百骸。
少女無靈氣的脈極薄弱,竟比凡人還弱上幾分。
而後感應到少女靈氣被鎮壓入丹田,四肢筋脈空薄,靈氣全無。
傅照晚放下手,沉思幾息,他開口:“那你暫且待在這裡等着。”
他轉身要走。
江月疏再捉住他,不讓他起飛。
“我不想待在這兒。”
身邊沒有熟悉人,沒有一丁點安全感。
傅照晚是她最熟悉的人了,是她唯一能得到安全感的人,她不想離他太遠。
“……我隻想跟着你。”
少女聲音含含糊糊,此句語調有意拖長,乍聽一股甜膩的撒嬌味道。
她又一次拿出我要跟着你的耍賴語錄。
傅照晚回頭看了一眼,隻能看到她低下的烏黑小腦袋和泛紅的脖頸。
他沉默了幾個呼吸,發出緻命兩問:“可你如今沒靈氣,不能禦氣飛行,你想怎麼去?你能怎麼去?”
江月疏亦沉默了一會兒,緊接着,她擡起亮晶晶的杏眼,說出了一句她自己也覺得膽大包天的話。
“你不是有傀儡嗎?你讓傀儡小一……不,小三背我去呗。”
傅照晚:“……”
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