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任務要做嘛。
傅照晚覺得自己跟傀儡一樣腦子有病了。
明明之前因為少女的不是同路人發言氣的要死,甚至想看着少女去死,但她嘴皮子上下一搭,一句甜着嗓音的我來秘境隻為找你,便把氣憤丢出了九霄之外。
心底還騰起幾絲愉悅感。
這種愉悅跟殺人的愉悅也有些不同,它更強烈更持續更使人想貪戀。
于是傅照晚壓下心間那一抹愉悅,皺起眉,說:“風大,沒聽清。”
江月疏奇怪為什麼她沒感覺到風,但還是又說了一遍。
少年眉頭陡然間舒展平和。
“疏兒道友,文青要分解天鐵虎,你有需要……”聞人掃到少女對面的少年:“這位道友是?”
江月疏第一反應要遮住傅照晚,她擋住聞人的探究目光,随即想到傅照晚戴了帽兜掩了皮相,他不動靈氣,沒人會知他是魔修傅照晚。
她回道:“他是我弟弟,叫長淵。”
随口給他捏了個名字。
傅照晚眉梢掠過一絲不滿,卻忍了下來。
二人熟稔的模樣,聞人沒懷疑江月疏口中的姐弟身份,他再次自報家門,傅照晚不鹹不淡地應聲。
指着被分解七零八碎的虎,聞人又說:“疏兒道友,天鐵虎你要那一部分?”
江月疏搖手:“不用不用,老虎是你射死的,理應全歸你。”
聞聲,傅照晚張了張嘴,欲想說點什麼,最後卻合上了嘴。
聞人沒料到她什麼也不要,他甚至做好要跟少女争搶妖獸内丹的準備,少女回答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要不由我來安排。”實做不出獨吞之事,他試探道:“前腳掌和上半部分歸道友,剩餘便歸我,道友意下如何?”
沒出多少力,還能分到東西,江月疏登時覺得占了大便宜,忙不疊地喜滋滋答應。
傅照晚冷眼睨了一臉含笑的聞人,心情愈發不虞。
趁着文青解剖天鐵虎還要時間,被火球燎了不少水泡,江月疏去大樹後換衣塗藥。
聞人珩照顧起暈厥的文年。
傅照晚靜靜看了二人片刻,視線落至聞人珩的弓上,忽道:“你們天樞宗以弓箭開宗立派,你的箭術想必不錯。”
聞人珩正處理文年的傷口,他不敢自誇,謙虛道:“略微看的過去,比起姚歲師叔等人還是差的遠。”
傅照晚輕飄飄說:“那倒是,你的箭術與姚歲的确有雲泥之分。”
姚歲一箭差點射穿了他的丹田,而此人……
被貶低為泥,聞人珩臉色微青,但又不好反駁。
傅照晚眸光淡淡似風,繼續道:“一隻可射死天鐵虎的箭矢,需要多少靈氣,我想你個執劍拉弓之人比我清楚。”
所以是不是你射死的,你心知肚明。
聞人珩臉霎時一白。
文青處理好天鐵虎的屍體,傅照晚替少女拿好那部分屍體,語帶不耐煩地喊她。
“好了沒有?”
“哦,好了好了。”
江月疏穿的是花池備的衣服,花池聽說她喜歡藍色,因此新的衣袍以藍色系為主。
時隔太久,傅照晚快記不得少女穿藍色道袍的模樣,直到看見少女着藍色道袍嫣然帶笑時,他不由得晃了晃神。
少女穿過綠色等各種顔色的衣服,可不得不承認,隻有藍色最合适她,像一捧清澈的海水。
他微勾唇角,旋即把裝着天鐵虎的儲物袋給江月疏。
江月疏抱起袋子,喜不自勝。
“撿到便宜了。”
什麼都不知道,被占了便宜還傻樂呵。傅照晚嗤了一聲,道:“蠢貨。”
江月疏臉一下子拉下,不高興:“你之前不是叫我全名,怎麼又叫這個了?”
“你确定要叫你全名?”
少年似笑非笑,目光瞥向圍在一堆的天樞弟子。
江月疏一哽,不能叫天樞宗弟子面前叫全名。于是,她讓步道:“反正你别叫那些蔑稱。”
蠢貨,啞巴皆含有侮辱性,是個人都喜歡不起來。
“那你想要我叫什麼?”
片刻後,似乎是想出好稱呼,她眼睛變的亮晶晶。
江月疏說:“不如你叫我姐姐吧。”
叫姐姐能圓上在天樞弟子面前撒的謊,又起到警示作用。
傅照晚喊一次姐姐,她就想到他們兩真實的年齡差距,還有她養過他的事實。
相信不用多久,微不足道的心思會被她全丢掉。
傅照晚脾氣卻跟六月的天一樣善變,隻見他漂亮的柳葉眼微眯了眯,折出危險的寒芒。
“你做夢,我們同齡。”
算上重生的年齡,他還比她年長。
死都不可能喊姐姐!
江月疏:“可……我生辰應該比你早,你比我小。”
原主四月初九的生辰,傅照晚齋孤之日,按年齡算,她是他姐姐,沒錯!
江月疏自己更是比傅照晚大了好幾歲。
見她賊心不死,點漆般黑眸深深凝着她。傅照晚詭異地笑一聲,後道:“那你知不知道,被我喊姐姐的人都—死—了—哦—”
少年故意字字拖長音,陰測測的語調如蛇舔了一口似的。
回想起傅府裡被傅照晚叫過姐姐的丫鬟,确如他所言,全死在傅府滅門之禍那天。
“……算了,随便你吧。”
愛喊什麼喊什麼,總比閻王點卯好。
過了好久,江月疏也沒聽見新稱呼。原以為此事将無疾而終,恰好聞人珩有事叫她,她走過去,突然聽見身後的傅照晚啟唇道:
“疏兒。”
他竟跟聞人珩一樣叫她疏兒。
耳邊久久圍繞着這一聲,江月疏怔了半晌回過神。
她回首看他。
他亦望着她。
風輕輕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