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傅照晚咳了一下，才說道：“若一女子剛開始恨不得殺了你，之後态度大轉，你說有何緣由？”

花池：“……”

有遮掩的必要麼，你這跟直白說出名字，有什麼區别，我還能不知道你說的是誰麼？

傅照晚：“人不可能情緒态度變得那麼快。”

想到什麼，花池睨少年額角：“人不會變的那麼快？你情緒穩定？”

傅照晚頓住，含笑雙眼立即冷下，射出的目光似冰棱。

“花池，你知道我不喜歡談這個。”

“得得得，我随口一提，真沒想戳你痛楚。”花池不想惹惱小煞神，連忙轉移話題道：“确實多數人不會态度瞬變。可事無絕對，或許哪裡打動小…那位女子……”

花池一溜嘴，差點說成小月兒，好在立馬反應過來。

“人本就多變。”他邊紮針邊說：“很難說。”

傅照晚靜默半晌，說了句也是。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點，情愛縱好，記得先把道法換修掉。”

這才是頭等大事。

傅照晚摸着胸腔處的膏藥，想着和少女的今日對話。他說：“我會換的。”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傅照晚陪在江月疏身旁。

少女真的如她自己所言，竭力讓他相信她的真心。她不再提離開，不再念叨尚雲和賤男人。

二人仿佛凡間夫妻，一起養花一起閑聊。偶爾她提出些無傷大雅的要求。

“晚晚，明日我想煉制清醒丸。”

江月疏小手托臉，趴在玉石枕，手拿話本。這是她要打發時間，特地讓傅照晚去凡人界尋來的。

傅照晚為此凡物沾不少因果。

傅照晚正在打坐，聞言斂起周身靈點，攢眉：“清醒丸，我有很多。”

潛台詞：你不用煉。

随着他話說完，一兜麥麗素被擺出。

“你可以随意吃。”

話本遮住江月疏的半張臉，露出好看的杏子眼。她歪頭，雙平髻之上的柔軟絲帶随即滑落。

隻看一眼，随即皺眉。

“我想自己煉制，不是要用。”她說：“之前花池前輩就在教我煉制清醒丸，我還沒學完。”

她想要重新把知識撿起來。

煉清醒丸實在是小要求，傅照晚沒拒絕的理由。于是他說：“好。”

當日，他便尋來煉制清醒丸的藥材。

其他藥丸，傅照晚并無原料，且不是很懂藥方，唯獨控制情緒的清醒丸卻是例外，他不但知曉藥方，幾乎常備，甚至有原生藥材。

這點在磨着藥粉的江月疏也發覺了。

隻有常狂躁的人才備清醒丸。

她試探性啟唇：“那麼多清醒丸，你的……情緒常亂？”

幫助分開藥材的溫軟少年聞言臉色微變，眼底旋出一絲暗沉，暫停動作。

緊接着，江月疏看見他按壓上額角，神色轉瞬有些疲憊，似乎壓下了什麼。

影影綽綽的燭火中，傅照晚緩慢道：“舊疾罷了。”

江月疏眸中劃過深思，一時不明什麼叫情緒舊疾，但見對方似乎不喜提起，有眼色地沒再追問下去。

二人便沉默着幹起手中的活。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沉頓。

忽地不知那裡吹起一陣小風，快燃盡的幾根燭火搖曳了幾下，登時四周陷入黑暗。

江月疏沉浸在切藥材，陡然而起的黑暗，她控制不住地小聲啊了一聲。

随即她感受到指尖一涼，被人握住。

傅照晚：“别切了，容易受傷。”

“蠟燭滅了。”她小聲說。

“我讓小一去換。”

眨眼間，屋内光亮升起，映照在身邊少年身上，勾勒出昏黃暈色。

隻是身邊跳躍的碧綠光點讓人無法忽視。

江月疏雙眼一眯，問：“你修為恢複到何階了？”

傅照晚最近心防卸下許多，加上這個問題沒必要隐瞞。他張嘴說：“金丹後期。”

“你内傷全修好了？”

傅照晚召回傀儡，頓了下，才道：“差不多。”

隻有一些細節還沒有處理。

聞聲，江月疏的心猛地下沉，居然那麼快！

傅照晚的進階和自我修複完全不像個正常人。

照這樣下去，他的屏障隻會越來越結實，到時候，她要離開他去找阿晉，更是癡心妄想！

望着握住她手的少年，心底的煩躁登一下上湧。

看來她也得快一點了。

想着，她踩住故意打落桌沿的一根藥材，藏在腳底下。

夜半三分，江月疏垂睫立于被褥前。

片刻後，左掌心噌地燃起一抹火靈氣。

隻見火光照耀下的被褥上放着五株草藥，每一株都是那麼平凡無奇。但江月疏卻知它們合在一起有多麼大的威力。

它們能制成一枚升階丹。

是的，她一直跟傅照晚親近，是不得已的虛與委蛇，就是想使他迷惑于感情，從而自願拿出藥材，助她暗地煉制升階丹。

她要靠外力逃跑，隻有一個可行之路，融合肚腹丹田之中的靈氣，引動煉氣升築基的天雷！

藥材搜集完了，實施方案的一切卻需要最後的引子。

一個令她厭惡的下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