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疏沒受多少傷,天雷淬過的體魄較之前強健了幾分,因而并未昏迷很長時間。
睜開眼時,她回到自己曾經在詭道山的居所,不再是傅照晚的院子。
已脫離被囚的境地。
床鋪旁站着好友結穗,結穗剛朝她露出笑,就被拽住胳膊。
少女力氣緊到結穗颦眉。
目挂急切之色,她詢問:“今日是幾号?結穗,距我被傅照晚搶回來,過了幾天?”
結穗算了下時間,回:“今日二十三,距你被照晚大人帶回,過了二十日。”
話方落下,眼前的藍衣少女仿佛被吸幹精氣的靈植,瞬間枯萎。
她呆愣愣抱着被子,縮在牆角,喃喃重複着:“失敗了,真的失敗了……”
*
花池在傅照晚屋裡待了一夜,紮了一根又一根的針,才将險境的少年救回。
額角漫出汗,勾華邊彎腰為花池擦汗邊問:“靈魂的傷不好治愈,照晚傷的如何?”
“靈魂的傷是棘手,好在這小子靈魂韌性強,比我想的要輕。”
何止是韌性,簡直是變态。
二人談話間,傅照晚眼皮顫了幾下,醒來。
臉龐浮着一絲迷茫,他先是環顧四周,而後想到什麼,便想往起爬。
結果拉動舊傷,猛然吐血。
花池按住躁,動的他,口中念道:“小祖宗哎,你不為你想想,也為我着想點,真沒精力再給你治,你就老實躺一會兒,好不好?”
“她呢?她在哪裡?月娘……”
少年聽不見似的,他抓住花池,額角月牙顯出紅光,一個勁瘋癫詢問。
情緒已然亂了。
勾華聲音輕柔,慢慢說道:“月娘還在詭道山,我們把她安置到她自己的院内。”
話方說完,少年跌跌撞撞地沖出門,攔都攔不住。
花池和勾華隻好跟着他一起去找江月疏。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少女縮在床角在喃喃自語,結穗手足無措站在床頭。
花池低聲問:“怎麼回事?”
結穗一直是懵的,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傅照晚站在一邊,凝望少女許久,額角的赤紅色逐漸淡下。
月娘醒着,卻沒離開。
此認知令他安心,他忍不住喊少女一聲。
“月娘。”
江月疏此刻深陷未嫁給白晉雲莫名低落情緒之中,乍一聽見傅照晚的聲音,暗藏的負面情緒“砰”一聲炸裂。
眸含森然戾氣,她帶着恨意朝傅照晚看去。
從來沒見過她此番神情的傅照晚微愣。
“一切都怪你,你這個罪魁禍首。”
随即衆人就看見少女擲起瓷枕砸向少年。
少年不躲不避,被砸破頭。
“要不是你搶我囚着我,我早就嫁給他了!”她吼出聲。
不然任務也不會失敗!
沉默蔓延,傅照晚目光幽暗:“嫁不了他,就讓你那麼耿耿于懷麼?!”
已過那麼長時間,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
江月疏顫着身子,咬着牙:“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不知道他對我的意義!”
他抓住她的雙肩:“那你告訴我,白晉雲對你有什麼意義?”
他哪裡比不上那個虛僞的賤男人!
被他觸碰的江月疏厭惡感升級,腦仁倏倏地疼,她不由自主脫口而出:“因為我愛他,我愛阿晉。這個意義,足夠了嗎?”
足夠了嗎?
傅照晚眼前發蒙,一口腥氣卻湧上喉間。
一瞬間,傅照晚覺得自己好難堪。
于他,她所說的喜歡都摻雜水分與虛假。
于白晉雲,她不單是喜歡,更是最深層的,是他求而不得的愛。
心底鑄就的城牆轟的一聲倒塌。
身心皆擊,再堅韌的身體也撐不起來,傅照晚身體如柳絮飄搖。
勾華向花池使了個眼神,他們兩人處于一室隻會刺傷彼此,最好先分開。
千年相處造就的默契令花池頃刻間明白。
花池走近,掌心藏起的針直直紮入少年穴位。
“你?!”
傅照晚半邊身子瞬麻,嘴也張不開,錯愕得如同一塊木頭。
花池将傅照晚拖出院子。
房内隻剩下三女子,女子女子之間更好說體己話。
結穗由上而下順她背,安撫說:“月娘,你要是想回尚雲,我幫你想想辦法。”
江月疏頭痛到爆,炸:“不是想不想,而是現在回不回尚雲沒用了。”
“沒用?”
結穗迷糊:“你不要嫁白晉雲了嗎?”
江月疏搖頭,心裡想着不嫁了,可話一出口變成──
“你們不懂。”
身體不願說出不嫁白晉雲的話。
江月疏也沒多想,權當是原主情感作怪。
結穗:“既然不回尚雲,是要繼續留在山上?”
這是很重要的問題。
靜默須臾之後,江月疏澀然:“我不知道。”
“要是留山上,照晚大人肯定……”
結穗雙眉皺起,言語未盡,裡面的意思卻是再清楚不過。
傅照晚肯定還要囚着她。
他将她視為自己的所有物,占有欲強使人到窒息。
江月疏面靥顯露躁郁。
結穗想到什麼,偏頭:“姑姑,你讓尊上幫幫月娘,尊上要是在,照晚大人不敢亂來。”
直到話沒,結穗注意到勾華隻一個勁盯着少女,沒有聽進話語。
“姑姑?”她疑惑地又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