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小貓被她揉得舒舒服服的，軟下-身體貼住她，汲取着她身上的溫度。

溫暖驟然抽離。

白樂妤道：“五派大比在即，我也要閉關修行，這樣吧，不如将你交給元伶，她養那麼多蟲子，多隻貓應該也沒事。”

貓貓僵住，不過片刻，白樂妤已經到達了元伶的天機堂，走進養蠱室。

滿牆壁的蠱蟲在她走進來時嗡鳴，或扇動翅膀，或在竹籠裡跳躍。

元伶正在給她心愛的蟲子們投喂食物，起身時手臂金線搖曳，一隻紫金色蟲子咬着線尾蕩來晃去。

她媚眼一挑，施施然行了個禮：“教主。”

打量的視線從黑貓身上掠過，不着痕迹地收起來。

白樂妤直入主題：“我來是想将這隻貓交給你飼養，我需得閉關尋求突破，沒有時間照顧它。”

元伶爽快答應：“這樣啊，那我來吧，教主去哪裡閉關啊？”

“哦，子午冥淵。”

子午冥淵？！

靈洲第一險地，從洪霊時代以來，數萬年間戰敗的魔頭屍身魂魄皆被丢進其中，其内怒怨沖天，曆年來凡是想在裡頭尋寶的修士，要麼屍骨無存，要麼喪失心智，沒幾個能成功離開冥淵。

何況她說，要進去修煉？她瘋了吧？

她知道有多危險嗎！

小黑貓猛地昂起腦袋，看看她，又懇切地看向元伶，希望伶姨能夠勸谏。

元伶喂蠱蟲的動作滞了一下，偏頭笑道：“好的呢，你要是死了，魔教又能換新教主了呢。”

白樂妤點頭：“理論上如此。”

去不去都是個人選擇，旁人哪好插手，她要是出不來冥淵，也配不上魔教教主的位置。

她将小貓放下來，“那貓交給你，我就走了。”

話落瞬間離去，小貓都沒來得及揪住她衣服半點兒，撒開腿就往外面奔去。

嘭，門在他眼前阖上，身後傳來元伶的聲音。

“不是要去當教主夫人的嗎，護法怎麼變成貓了？玩寵物戀人呢？”

“！！！”

謝淵寂轉過頭，一爪子拍向地面。

“還真是你啊。”元伶手指抵着唇，嘻嘻笑了幾聲，“我說你，這是得罪了坤靈皇室的誰，中了他們的‘生百獸’。”

這“生百獸”，是一種強行将人變作獸禽的稀有符箓，延續的時長看個人，有的幾日就能變回來，有的窮盡一生也變不回。

這種符箓并不外傳，乃是坤靈皇室懲罰叛國賊的一種手段，極少使用，平日會用它的人，八成心性陰毒。

謝淵寂來不及想這些，他也忘了丢不丢人的事，擡起爪子指向門外：“喵，喵喵！”

别管我，你快去阻止白樂妤啊！

“你不會是想讓我去勸教主吧？”元伶訝道，“我教如今實力不足，她若能修行成功，将對我等大有裨益。”

若是修行失敗呢？

“若是修行失敗，也就是死在子午冥淵，那你正好可以重回教主之位。”元伶盯着他，“我看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怎麼從貓變回人吧。”

尾音飄散在空氣裡，謝淵寂沖出了大門。

子午冥淵的入口就在日月森林，會在兩個時刻開啟：夜半十二時、正午十二時。

此時正值中午，驕陽似火，蒸騰着整座森林。

白樂妤站到淵口，她已将升過級的靈器交給了屬下，已交代過宗廣賢接下來魔教的改革計劃，什麼事情都做完了，她也該專心提升一番自身硬實力。

此前在日月森林，她就用過魔氣鍛造身體，但是這點魔氣還遠遠不夠引起質變，子午冥淵内部顯然能夠提供給她更多。

她不怕出不來，她的人生本就是一場豪賭。

太陽移到最中心，封閉的淵口震蕩，從一條裂紋起逐漸打開，黑色的霧纏繞成一圈一圈，仿佛有生命的魂靈，叫嚣着想要從淵底爬出肆-虐。

黑霧攀上她的靴子，白樂妤輕扯了下嘴角，跳了下去。

身體被數不清的黑霧拖拽着下墜，牆壁是無窮無盡的骸骨。

沒關系的。

她被圈禁一百多年，好不容易撿到神戒，結果卻與氣運之子撞機緣。

她辛苦三百年，好不容易差半步成仙，結果被天道抹殺。

她的人生本就黑暗重重，還能有什麼更糟的呢。

淵口即将閉合，太陽的光線越來越窄，白樂妤愣了一下，看到一隻貓從入口向她撲了過來。

她的貓？

黑貓開始變形，四肢伸展，幻成桀骜不馴的青年。

謝淵寂箍住她的腰，低下頭，撬開她的口，鐵鏽味與奶味一起送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