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驅逐夜色,銅台蠟燭燃盡,室内一片甜香。
淩亂的床褥上,蛻下的銀鱗落得到處都是,花瓣似的。
白樂妤舌根酸疼地醒來,輕嘶一聲,意識逐漸回籠。
依稀記得,昨日她揍翻了應康那個癫公,然後拐走方譽,再然後讓方譽帶她來不羨仙……哦對,雲貞。
白樂妤抵住額頭睜眼,看到滿床蛻落的鱗,迅疾揚手,兇狠扣住身邊人脖子:“都看見了?”
她垂眼發現自己褪開的衣裳,确定了答案。
靠,大意了。
燕貞平靜地盯着白樂妤,擡起一隻手,示意不會将此事傳出。
“就算你到處說也無所謂。”白樂妤松開人,上拎衣衫,她又不弱小,哪裡怕被識破半妖身份,“嘶,我怎麼……我親你了?”
她摸上腫脹的嘴,感受到舌頭的疼痛,本能認為是自個兒沒把控好,愣愣地眨眨眼,“對不住。”
燕貞撇過頭,摳了摳床單。
“對不住。”白樂妤取出一袋靈石,塞到燕貞手上,再一次道歉,“我昨天實在稀裡糊塗,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麼。”
呵,她不記得。
燕貞摳破床單,緩緩坐起身,搭在身上的白袍也随之松散,露出處處牙印的胸膛,塊壘分明的肌膚上,狎昵的紅痕明顯。
白樂妤震驚:“我還咬人了?”
她咽了下口水,手摸到旁邊拿起一片鱗,“這樣吧,再送你一片我的鱗,磨成粉末分多次以水送服,對凡人來說,能延齡增壽。”
銀白的鱗片在晨曦微光中熠熠生輝,燕貞接過來,悶不吭聲地塞進靈石袋中。
就一片,方譽有一整串、整整八顆海魂珠,他貢獻色相,陪了她數個時辰,就一片鱗!滿床都是,她就給一片!
白樂妤高高興興地将剩下的鱗片收集起來,摸摸後頸,忽然意識到,鱗片皆數煥新,豈不是代表,她的情熱期也結束了?
好快,都沒有通過合修,竟然能這麼快。
當然快了,燕貞給她喂了兩次精血,昨日還渡了很久的氣。
冷淡的目光落到發腫的紅唇,微微一熱。
白樂妤沒注意,沉浸在龍鱗升級的喜悅裡,極其贊賞地拍上燕貞的肩:“你真是我遇見的最能忍耐的男人,我願封你為忍中之王。”
燕貞:“……”
系統半途屏蔽了自己,但覺得事情應該不是宿主想的這樣子,支支吾吾半天,最終一個字沒有說。
【對了宿主,方譽還在外面。】
白樂妤拍頭,罪過罪過,她竟然讓一個向佛的人來不羨仙。
屋外。
方譽攥着海魂珠,不知枯坐了多長時間,閉眼重複念誦經文,旁邊台子上的蠟燭油一點一點滴落,燃到最後一截。
房門推開的聲音響起,方譽亦睜開生了血絲的眼:“結束了?”
身後是一扇扇緊閉的松木門,方譽一襲攥出褶皺的紅衣,猶如無根飄零的蓮,晃啊蕩啊涉過漫漫夜河。
白樂妤有點抱歉,見到他立刻誇贊:“辛苦了辛苦了,你也怪能忍啊,我就沒你定力好。”
方譽蠕了下幹燥裂紋的唇瓣,許是白樂妤咬過的地方酥酥疼疼,沒有多言。
白樂妤走向他,露出身後緊随的燕貞,雪色的交領衣襟上,是一看就被反複眷顧的脖頸,纏綿的紅痕牙印一塊一塊。
“我随你回家嗎?”方譽撐着發麻的腿起身,步到了兩人之間。
燕貞被擋在了後面,冷漠地擡起眼皮,學習方譽從側邊繞過去,反站到了方譽前方。
方譽蹙眉,按住他的肩:“可以讓讓嗎?”
燕貞側頭瞥了他一眼:“你可以再往前走。”
前面是二樓的防護橫杆,再往前走人就掉下去了。
白樂妤瞅了眼,笑道:“貞貞你還挺幽默。”
她拉開方譽,“等會啊,我有事要和雲貞講。”
哪想,方譽竟扯住了她的袖子,狐狸眼垂下來,友情提醒:“紅塵憂擾盡空無,方得清涼菩提道,白,小白,莫染塵埃。”
白樂妤未公開身份,方譽不便稱她教主,生澀地改了口。
小白·白樂妤對文绉绉的話感到頭疼,揉揉腦袋:“打住,知道你通明,在心裡念念就行啦。”
方譽眸中掠過輕笑:“我在心裡念,怎能讓你聽見呢?”
白樂妤捂耳朵:“我聽不見,我更舒坦。”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僅透露出熟稔,還互相包容,宛似知心摯交,自帶屏障,将燕貞隔離在外。
嘭!一樓的一張八仙桌許是因為年久失修,突然裂開,燕貞攫住白樂妤的上臂,冷聲道:“要同我說什麼?”
白樂妤哦了聲:“我是想說,給你的錢已足夠多,随你是想贖身,還是留在這兒,總之,以後我不會再來。”
“為什麼?”燕貞臉色頓白,手指用力,想起方譽的話,“難道我在你眼中,就隻是要被清理的塵埃?”
白樂妤不懂:“我們本就不熟吧,也就見過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