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還有一隻龍。”萊薇娅說。
“就在你腳邊，放心，阿娅，一切都解決了，現在你隻需要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恢複平常。”
父皇的聲音太輕柔，也可能是萊薇娅真的累極了，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皮重新變沉。
但萊薇娅還是不放心地掙紮了一下，想看看她的龍在哪兒。
掙紮着起來的結果是，她看到一團黑不溜秋的小不點兒窩在她腳邊。
這小不點兒甚至還沒有萊薇娅一半兒大。
現在可能是在夢裡，父皇說的對，她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臨睡前，她還感受到父皇抱着她的手在顫抖。
“阿娅，抱歉，父皇沒有保護好你。”
萊薇娅徹底把自己埋進父皇的懷裡，發出夢一般的呓語：“沒關系，除了手有點疼……”
……
第二天的天氣十足的好，如果不是親身經曆，絲毫想象不出前夜發生了怎樣的混亂。
從下半夜到清晨，王後陛下一直寸步不離得守在萊薇娅身旁，直至萊薇娅重新睜開了眼睛。
王後陪了萊薇娅整整一個上午，丹斯聽說妹妹醒來後也急忙趕過來看望。
萊薇娅問起羅克主教的情況時，王後溫柔的笑容這才淡了些許，“他是被教皇和老皇帝指使過來的。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我們的黑塔是自佩特拉王國建國時期便建成了，于是他們覺得黑塔中一定藏着某些珍寶，便派羅克主教進入黑塔，想要将‘珍寶’占為己有。”
“但可惜，他們猜錯了，黑塔裡沒有珍寶，甚至就連母後我也是如今才知道，原來黑塔有的竟然是一頭龍。”
但事情遠遠不隻如此，奪取寶物隻是羅克的次要任務，他的首要任務是殺害佩特拉王國的繼承人——無論是丹斯還是萊薇娅，羅克都沒打算放過。
這些情報都是通過搜查羅克的靈魂得到的，在他一開始的計劃中，他本打算借着收萊薇娅為學生的理由将丹斯和萊薇娅全部帶離王都，随後
每次回想到這兒，王後陛下都覺得這個人死得還是太輕松了——被強行搜查靈魂的人隻有死路一條，再加上羅克早就身受重傷，即使不搜查靈魂都不一定能熬得過去。
不過這些隐秘的内容，就沒必要和她的孩子們說了。
于是王後陛下重新露出溫柔的笑：“阿娅隻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這場意外已經結束了，父皇和母後會處理好一切。”
萊薇娅點了點頭。
下午，丹斯被王後趕去準備兩日後入學的東西，王後自己也不得不和女兒告别。
雖然事情告一段落，但還有一堆善後的事要處理，國王送回女兒後便忙了個通宵，而王後的工作還一直積壓着沒動呢。
隻是臨走到門口，王後陛下猶豫地問：“阿娅……關于那頭小龍……”你想怎麼處置？
“母後，快去忙吧，今晚我想和你們一起吃晚飯。”
“……好。”
送走了母後，萊薇娅翻出床頭櫃的史書，，抱到桌上看了起來。
這幾日萊薇娅和伊莉斯提亞的進度不錯，已經将這本書看了大半。
萊薇娅看得很認真。
但伊莉斯提亞看不進去一點兒。
昨晚發生了那麼驚心動魄的事情，伊莉斯提亞怎麼可能平心靜氣地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地看書？
焦灼了一會兒，伊莉斯提亞試探着出聲，試圖與小主人複盤昨晚發生的一切。
萊薇娅看得很投入。
“阿娅，我思考了整整一晚，才終于明白為什麼你會和那頭可惡的龍簽訂契約。”
萊薇娅往下翻了一頁。
“黑塔内您看到的那一堆血迹，一定是那個主教留下的。”伊莉斯提亞現在說的都是它思考了整整一夜才得出的結論，“就是這些血液喚醒了這頭龍。”
“也就是說，在您來到閣樓之前，它最多也隻是處于意識蘇醒的狀态，并沒有解除封印！”伊莉斯提亞憤憤，它還以為當時的龍早已解除封印，随時都可以把它的小主人一口吞掉！
“所以昨晚這頭可惡的龍隻是虛張聲勢而已，當時的它根本傷害不了您！”伊莉斯提亞的語氣又變得愧疚，“而我卻沒能識破……都怪我，否則您也不必與它簽訂契約。”
“它誘哄您說出誓言，達成契約，一切都是為了解除封印！”伊莉斯提亞對龍的印象非常不好，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龍。
“但是在立下契約之前，需要雙方的血液來作為契約的媒介。”妖精之王咬牙切齒，“可我思考了整整一夜，都沒想到那頭可惡的龍是在什麼時候偷走了您的血液！”
聽完這句話的萊薇娅終于有了點反應，她默默看向自己被包紮成蝴蝶結的手指。
其實她的手指早就被宮廷魔法師的治愈魔法治好了，但是王後陛下很心疼，一定要包紮起來小心養護。
萊薇娅自言自語：“所以……這說不定隻是一個巧合……”
“絕對不可能！”伊莉斯提亞當即不贊同道，“什麼樣的巧合才能‘恰巧’解開龍的封印？這一定是那頭可惡的龍的陰謀！隻能是那頭可惡的龍的陰謀！”
偏偏此時，又一道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
“胡說！胡說！”
“嗙”的一聲巨響，萊薇娅寝殿的實木大門被撞開，轱辘轱辘滾進來一個黑不溜秋的小球。
小黑球沒控制好方向，滾進來後又“梆”的一聲撞上了桌腿。
萊薇娅看着小黑球從球變成一頭形狀不規則的球，曾經張開後仿佛能夠遮天蔽日的翅膀變得短短又小小，撲扇着毫無威脅力，短胖的小尾巴也搖得飛快，砸在鋪滿厚重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頭不規則的球在抗議，“胡說八道！我才沒搞什麼陰謀，我根本就沒同意要和你這個弱小的人類幼崽簽訂契約！”
萊薇娅一愣，“等等，你能聽到伊莉斯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