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墨穿着潔淨,衣料上還帶着木蘭清香,自然不會有臭味,但他臉色卻十分難看。
因為他知道,燕越說的不是指普通的氣味,而是說他身上的魔氣。
孔尚墨做人類時是最下等的貧困流民,當他費盡心機得到成為魔族的機會,卻依舊沒能成為真正的魔族,充其量不過是個殘次品。
正因為如此,他甚至不被允許進入魔域。
“魔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坐在高座上的男人姿态懶散,他右手撐在扶手上,食指散漫地抵着太陽穴。
男人長睫微垂,目光睥睨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孔尚墨,森冷恐怖的威壓将他壓得快喘不過氣,身子幾乎貼着冰冷的青石磚。
孔尚墨雖然害怕,卻還是硬着頭皮問,他聲音顫抖,勉強說完了完整的一句話:“請,請魔尊大發慈悲收下我,我一定會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不需要你。”他語氣冷漠,絲毫不為孔尚墨的投誠打動,“魔域不接受流着人類鮮血的殘次品,靠着龌龊手段也不過還是個殘次品而已。”
孔尚墨隻覺血液倒流,憤怒和恐懼同時在他的心髒燃燒,冷意将他全身浸透。
魔尊毫無感情的聲音在上方響起:“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垃圾,也敢說這種話。”
“閉嘴!”孔尚墨惱羞成怒,他将燕越踹倒,腳用力碾着燕越的頭。
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燕越的臉被擠壓變形,他狼狽地趴在地上,卻并不收斂,挑釁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燕越的眼裡跳動着興奮的光,鮮血反而激起了他瘋狂的一面,他聲音低啞,說出的每句話都在刺激着孔尚墨的神經,“怎麼?被我戳中,惱羞成怒了?”
“怎麼可能!你明明中了毒!怎麼還能動!”孔尚墨瞳孔驟縮,他吃驚大喊,很是不敢置信。
燕越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像是完全陷入了瘋狂,癫狂地笑着:“哈哈哈哈哈哈,你就是個垃圾!”
“垃圾!”
孔尚墨眼睛猩紅,額角青筋直跳,他被刺激得失了理智,拔劍就要穿透他的心髒:“給我閉嘴!”
下一秒,燕越驟然暴起,雙手攥住孔尚墨的劍,他的手掌被劍刃劃破,鮮血哒哒地滴落,他卻恍若未覺。
“咯咯咯。”燕越越笑越瘋狂,他舔舐唇上的血,似是饒有興趣,“你應該是靠邪術吸取靈氣吧?我把你提煉了怎麼樣?”
燕越的手愈加用力,咔嚓一聲細響,劍刃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捏斷。
孔尚墨被他的瘋勁震住,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燕越甩掉手裡的斷劍,手背抹掉臉頰沾染的鮮血,一步步向孔尚墨走去。
然而,燕越手中脫力,劍掉落在地,他捂着胸口,更多的鮮血從口中吐了出來。
孔尚墨猛然醒神,他急忙指揮百姓:“快!快給我壓住他!”
成百上千的群衆沖了上來,不留燕越反應的時間壓住了他,燕越被千鈞重壓,動彈不得。
“你剛才不是很嚣張嗎?說什麼要提煉我?”孔尚墨腳跟踩碾他的指骨,表情猙獰醜惡,“待會兒我第一個就獻祭你。”
孔尚墨轉身,他走到篝火堆,從衣袖裡拿出泣鬼草。
燕越震驚地緊盯着他手裡的泣鬼草,顯然不能明白本該在沈驚春身上的泣鬼草,為什麼現在會落在他的手裡。
泣鬼草被孔尚墨扔進了篝火堆,火焰在一瞬間變成了墨般的濃黑色,火焰的高度也蹿了不止一倍。
孔尚墨望着熊熊燃燒的篝火,眼中倒映出黑色的火焰,他神情激動,口中念念有詞。
沈驚春離他較遠,聽不清楚,隻能依稀聽到“邪神”之類的字眼。
她想起雪月樓那尊被鮮血澆淋的石像,陡然明白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