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算是六部之中最窮的地方了。
京中百姓斷案有京兆尹,官員犯事有大理寺,刑部唯有在抄家砍頭的時候才會起一個傳遞诏書的作用。
這次,皇帝破天荒的拉了個人來做刑部尚書,又着刑部來處理京中刺客,刑部上下可稱的上是打了雞血一般,
隻是這股激情在這位侍郎大人一次又一次稱病不見下漸漸消退了。
雲歇邁步跨過門檻,頭一次見到了刑部建築。
怎麼說呢,裝潢還不如他前不久斬殺的貪官家。
兩個刑部的官員上前一步詢問道:“雲侍郎,可要先去飲一杯熱茶?”
“不必,且先去看看那幾個刺客。”
刑部大牢。
雖是寒冷冬季,這裡也是一股撲面而來的腐爛臭氣,不敢想象若是天氣熱起來又該是怎樣的臭味。
王頌年假裝不經意的打量着雲歇的表情,見這位身嬌體弱的貴公子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心下不免有幾分意外。
大牢中的犯人在秋日時剛清了一波,眼下算是一年中人最少的時候了,裡頭的人看見官服加身的人就不顧一切撲了過來,臉死死的貼在欄杆上,伸出手向他們的方向夠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狗官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求求你們了,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吧!”
随着他們動作牢房裡的空氣愈發渾濁了起來,饒是王頌年也不免皺起了眉頭。
他又瞄了一眼雲歇,卻發現雲歇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王大人,你們這牢房管理的也不怎麼樣麼。”
王頌年氣的胡子都直了:“胡說!關進刑部大牢的都是罪大惡極之人,隻待來年秋後問斬,自然是不肯悔改無法管教的!”
其實也未必都是所謂的罪大惡極。
在宣國,牢房也是分個三六九等的。
像是尋常偷雞摸狗的,一概交給京兆尹,官員失德之類的輕罪就關押在大理寺,而刑部關的,都是抄家滅族的罪人,也正是因為如此,刑部大牢是犯人最多的了。
若是雲歇來說,誰反殺誰,再把他的黨羽之類的砍頭就好了,何必牽連彼此不熟親戚。
如今天下紛亂百年,人口越來越少,若有一日外族入侵,隻怕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雲歇輕飄飄的瞧了他一眼,随後一邊擡腳走到罵的最狠的那人面前,一邊從袖口中掏出了随身攜帶的匕首。
在那人驚恐的目光下,寒光一閃。
他的手腕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
那人抱着斷手在地上翻滾哀嚎。
雲歇笑笑:“這就對了嘛,别伸手,我不喜歡。”
其餘犯人心有戚戚,也不敢動了。
這的人或許無辜受牽連,或許蒙冤下獄,今時今日東宮沒有給他們平反的能耐,就隻能勞煩他們發揮一下最後的餘熱,成為他立威的踏腳石。
“好了王大人。”雲歇轉過身,掏出手帕擦拭着染血的匕首,對着王頌年說:“現在耳根子清淨了,我們走吧。”
王頌年一言難盡的看着他眸底終于有了幾分正視。
那幾個刺客在牢房最裡處。
越往裡走,越陰暗、濕冷。
耳邊是燭火的噼啪聲,與犯人偶爾的抽泣。
幾人終于來到關押刺客的牢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