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滿朝文武恭恭敬敬下跪叩首。
皇帝高坐龍椅之上,垂眸俯視着下方跪着地衆臣子,指尖輕輕敲擊着扶手,無聲的與孫德海交換了一個眼神。
孫德海輕咳一聲,扯着嗓子喊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啟禀陛下,老臣有奏!”
雲歇微微側頭瞧了一眼,是京兆尹劉全。
劉全走上前來,先是跪下三叩首,将在場地大臣們搞得都犯了糊塗,不明白他要說什麼事情,竟然需要這麼大的禮,也是奇了怪了。
“陛下,就在今晨,有人滾了京兆尹院内的釘闆!”
滾釘闆,民告官。
劉全一臉忠正,卻十分為難的瞧了雲歇一眼道:“諸位大人也都知曉,這民告官速來是要滾釘闆的,這一遭酷刑擺在那,沒有天大的事情是絕對不敢來的!那民婦要告的人……實在位高權重,老臣不敢私自判斷,故請陛下聖裁!”
朝臣中有細碎的聲音傳來,不外乎就是說這麼點小事如何就能鬧到朝堂之上來了,不過也有一派人認為這位京兆尹既然說出來了,那就絕對不是一般的事情。
衆人都在等皇帝的反應,隻見皇帝身體極為放松的往後一靠,略一擡手:“你且講來。”
劉全又磕了個頭,而後才道:“陛下,這民告官雖然罕見,卻并不是什麼聞所未聞的事情,臣擔憂的是那婦人所告之人,還……”
劉全左右掃了一眼,低下頭道:“還請陛下屏退左右,這事實再是不足與外人道也。”
笑話。
雲歇瞧着他拙劣地演技隻覺得好笑,若真是什麼頂頂重要的事情,又不方便與人說,那大可以遞上去一封奏折,在不放心就自己親自去面聖,偏偏在朝堂之上大庭廣衆的說了,而後又說什麼不足與外人道也,真是可笑。
且看衆人的反應,那民告官一事想必不是什麼秘密,可偏偏他卻一點風聲都沒聽到,而且方才劉全那撇過來地一眼十分顯眼,演技如此拙劣,隻怕就是為着他雲歇來的!
“無妨。”皇帝換了一個姿勢,雙腿交疊着,一隻手放在膝蓋上,另一隻搭在扶手上,姿态仍舊十分慵懶,目光若有若無的向雲歇的方向看去,唇角勾起一抹笑來:“愛卿但說無妨,朕,絕不會包庇。”
包庇那兩個字還特意加重了音調,一雙銳利的眼瞳緊緊的看着雲歇。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内涵誰似的。
“今晨,一老婦人進了京兆尹,自稱……自稱是……”
皇帝眉心微蹙,十分不耐:“你的舌頭若是不利索,朕就換一個利索的人來當這個京兆尹!”
劉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張口道:“那老婦人自稱是曾在孝惠皇後身邊伺候過的老人!”
雲歇眼神一利,眸光微冷。
孝惠皇後徐書意,武帝的發妻,太子林阙的生母。
原來不是奔着他來的,是為了太子啊。
雲歇擡眸,正對上皇帝望過來地目光,那眼底是不加掩飾的笑意,甚至不像是對一個人的,更像是對一個能夠随手捏死的貓兒狗兒。
正因為貓兒狗兒孱弱,所以哪怕偶爾會被這些小玩意抓撓了也混不在意,還能繼續樂呵呵的逗弄下去,可這小東西若是不合自己心意了,那就是要教育的了。
皇帝如今對林阙,正是這個心思。
朝臣一片靜默。
能混到上朝聽政這個地位的人,就沒有傻子,孝惠皇後的名号一出來還有幾個人感覺不到貓膩?
更何況皇帝連自己臉上地表情都不屑于管理一下,不是個傻的就能看出來這是個局!
劉全趁熱打鐵,“前不久春宴,太子妃的人選也跟着定下來了,那可是宣國的大喜事,普天之下沒有幾個人是不曉得的!那老婦人本就是個在田間耕作的百姓,也聽說了此事,也正是因為此事才叫她心裡不安,不遠萬裡上京來告狀啊!”
邵秋冷不丁開口道:“劉大人真是好長一條舌頭,說了半天竟還沒說出來這案子是什麼,反倒是繪聲繪色的将那民婦的家世說了幹淨,和該是去瓦舍說書才是,這麼多年倒是,埋沒了。”
雲歇聽見他開口也頗為意外。
自打姜貴妃去了之後,雲歇也登門過幾次,可次次邵秋都避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