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清秀的婢女低着頭走進屋子,輕聲道:“雲大人,草原王遞了帖子進來,想要見您。”
草原王姆哈爾律,他的便宜舅舅。
說起來,自打上次草原王應允派兵相助姜宣之後,兩個人就再沒見過面了,也不是這位大佛突然造訪,又是所謂何事。
“午後我在西暖閣見他。”雲歇道。
那日草原王闖進禦書房,當着幾位老大臣和先帝林灼的面将他搶了出去這件事少秋也有所聽聞。
那位草原王自稱是他舅舅,皇帝稱雲然為雲歇。
這事兒雖被皇帝遮掩了下來,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是有幾雙耳朵像當時的事情聽了個明白的。
邵秋心中好奇也不遮掩,直接張口就問:“那位真是你舅舅?”
“我不信,你信嗎。”雲歇轉眸瞧他。
邵秋見他的表情心中原隻有3分的,相信這會兒也上升到了8分,親戚可能是親戚隻是這位公子不願意認就是了。
邵秋道:“草原勢力不小,還是要小心應付着才是。”
你不樂意認,也得給人家幾分好臉色。
雲歇不語。
雲家始終是他心裡的一個坎,他能做到和姆哈爾律逢場作戲,但是叫他真心換一聲舅舅,這嘴還真張不了。
“罷了,我這事兒也說完了。”邵秋站起身,“就不打擾咱們雲公子研究城市名稱變遷了。”
雲歇撇了一眼那起身要走的人,啟唇道:“草原近日可有動靜?他們家大王在宣國待了這麼久,竟然沒人着急嗎?”
“呦,”邵秋扭過頭,像看什麼新奇物件一樣瞧他:“咱們陛下的暗衛跟您可是互通的,有那樣厲害的人在,您居然一點消息也沒聽到嗎?”
“别在這貧嘴。”
邵秋深感無趣,“大的動作倒是沒有,來來回回就幾個老鷹互通信件,都是過了明路的,人家也沒瞞咱們,那草原王能在草原混出個名堂來就定然不是個傻子,不會平白的賴在咱們這不走,你這外甥多半就是個幌子,他真正的目的隻怕還未達成,且有時日呢。”
雲歇将手中的書放下,輕輕合上,也起身往出走。
見他動作,邵秋連忙跟上,“這又是做哪出?”
“既然我這外甥是個幌子,那就叫他沒有幌子好了。”
姆哈爾律要演上一出舅甥,他就陪他演,不過就是惡心了些,沒有什麼不能忍的,他要認外甥,那就讓他認,認過了之後可沒有理由賴着不走,就瞧瞧他們要幹什麼。
…
午後,
禦書房。
即使已經到了宣國待了半年,姆哈爾律的穿着打扮仍然是她自己的風格,如今天氣暖和起來了,整日裡露着大半個古銅色的胸膛四處招搖,弄得大街上的姑娘見到他就是滿臉嫌惡,讀書人見了他沒有好臉色。
朝中官員雖然私下有所勸慰,但是畢竟也是他國的大王,不好太過撕破臉面,總想着過些日子這位祖宗就會走,誰想一待就是大半年。
嗯,皇帝先熬走一位。
“草原王安好。”雲歇整個人窩在柔軟的椅子裡,目光看向那逆光走來的高大男人,嘴裡說着晚安的話,卻沒有半點要起身的意思。
姆哈爾律也不跟他客氣,自己給自己拉了把椅子過來,直接坐到了他對面,屋子裡伺候的宮人看他這無禮的舉動紛紛瞪大了眼睛,隻是上頭有規矩壓着也不敢說什麼,心裡頭都在罵着男人無禮。
當然,雲歇這樣問安的确有些瞧不起人的嫌疑,但是這畢竟是自家人。
他們生在中原,學的是四書六禮,天朝上國的思想根深蒂固(雖說如今這個天朝上國的國實在太多了),即便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自己也過得不太如意,骨子裡還是瞧不起外邊兒來的人。
姆哈爾律眼神幽暗,“雲大人還盼着我好啊。”
“草原王這是哪裡話。”雲歇淡笑,端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草原與宣國同氣連枝,我自然是盼着草原王身體康健的。”
“就沒有什麼别的?”
“别的…”雲歇語氣一頓,臉上的笑容越發柔和了,“草原王是我嫡親的舅舅,血脈相連的親人,有着這層關系在,我自然是更加慶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