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無錯,卻難免叫人更傷心。
說句不該的,虎生有點為林阙難過,但轉念一想,這兩位主子的頭腦都比他靈光,其中還有沒有别的說法也不一定。
“沒事。”虎生呐呐起身 “公子安睡,我先回去了。”
虎生走後,雲歇坐在原處,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林阙呀……
這些日子沒有任何的戰報傳來,雲歇的心中總是有些不放心的,戰場山高路遠,中間相隔萬裡,說是戰報被有些人攔截或是出了什麼意外才是最讓人擔心的事情。
暗衛三日前便已經前往,如今隻怕還沒到地方。
理智告訴他利益最大化,可心底裡卻始終還有另一種聲音在叫嚣着,讓他不得安甯。
胸腔裡那顆長久壓抑的心髒劇烈跳動,仿佛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一般。
“會無事的,對麼?”
…
十二月十三,
在雲歇出京後半個月,京中果然有人鬧事了。
以三大世家之一的慕容家為首,大大小小十幾個家族聯合鬧事,隻道天子已死,慕容家主應順應天命。
要謀反。
雲歇還真耐着心思等了兩日,确認沒人有其他人之後才帶着西郊大營餘下的兵馬趁夜打了回去。
他仗着這些日子身子骨利落了,自己騎在馬上打頭陣,那年近七旬的慕容家主一見着他那張臉,當時就被吓得一命嗚呼,見閻王爺去了。
跟着他起義的一衆人等見了他這不争氣的模樣,當場就跪地求饒,半點骨氣也無。
有膽子謀反,又沒有膽子承受後果,手底下有幾個會讀書的人便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實際上錢也沒有,兵也沒有,隻有一個個蠢笨如豬的家夥真以為自己能在亂世成事。
就這膽子,要他們上前線去打仗的話,隻怕人還沒碰到刀劍,膝蓋變先着地。
雲歇微微側頭,虎生十分有眼力見的策馬上前,向他的方向傾斜着身子,雲歇低聲道:“将幾個領頭的打殺了吧,至于那些牆頭草的先不用管,如今到底人手不夠,留他們幾年。”
虎生點頭,利落的跳下馬,拔出身後背着的劍,向那抱團擠在一起的反賊堆着去。
雲歇策馬掉頭,不去看身後驚慌求饒的人群,逆着人流向邵家去。
邵秋被關在邵家的私牢。
雲歇走進去,裡頭的空氣十分潮濕,時不時傳來水滴落下的響聲,他略一挑眉。
還是個水牢。
雲歇從袖子中拿出火折子,點燃之後繼續往裡走,火光照在牆壁上,在水滴聲的相襯下格外詭異。
邵秋被關下最裡面,下半身都被浸泡在水中,他本就患腿疾,如今怕是難受的很。
察覺到動靜,邵秋的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看見是雲歇之時慘白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還有心思調侃他,“我還真以為你不顧一切去邊境呢,原來單純的人是我啊……”
雲歇緩緩蹲下身子,“我還以為,你這邵家家主的位子,當真穩如泰山了。”
“哈…”邵秋慘笑一聲,“大家族裡的隐私也多,讓左相大人見笑。”
雲歇擡手,身後跟着的暗衛立刻上前,打開牢門跳下去,将束縛着邵秋手腳的鐵鎖打開。
雲歇向他伸出手,邵秋看着他有了血色的掌心,笑道:“你這副骨頭撐得住我?”
雲歇不語,隻是将手更往前遞了些,邵秋這次也不再推拒,借着雲歇胳膊上來了。
暗衛帶來了輪椅,雲歇扶着邵秋坐下,又将毯子蓋在他的膝蓋上 而後才道:“你自己處理,還是我來?”
“腐肉總得自己挖下去,才會清醒。”
邵秋為林阙辦事,世家的人早就不待見他,邵家内部也日益分裂成兩派,從前邵秋不在意,如今才栽了個大跟頭。
之前還想着借守宣京來表忠心,現在倒好,差點把宣京丢了。
雖說有雲歇有意要引蛇出洞的原因在,可終究還是因為他自己無用,自認聰明,目下無塵,險些釀成大禍。
雲歇點頭,“那就交給你了。”
人總得栽個跟頭才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