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之人不疑有他,也歎息道:“你我都國家都敗于宣國之手,如今來此做使臣能不害怕麼。”
能使臣隻與他說了幾句話,随後就将注意投到其他地方去了,隻留聶則恺一個人怔怔的望着高台。
是他……是他,是他!
絕對是他!是雲歇!
雖說比從前的模樣要瘦弱了些,可那長相和聲音都是錯不了的。
人與人之間,貌形聲有一處相似都是極為罕見的事情了,更何況是碰見兩處都高度相似之人?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他就是雲歇!
他沒死,他從屍山血海之中活過來了,他要幹什麼?
聶則恺忽然想起兩次戰争都是燕國的慘敗,臉色也一點點的白了下來。
高台之上,林阙忽然前傾身體,将雲歇遮擋嚴實,随後低聲道:“子歇,他一直在瞧你。”
“我知道。”
“子歇覺得,他會後悔麼?”
“會,怎麼不會。”雲歇笑了笑,輕聲道:“從此以後,午夜夢回,他都會後悔當初沒有弄死我,這樣的噩夢會持續到他死去。”
聶則恺的母親不過就是旁系,與雲歇是遠得不能再遠的親,雲歇肯照拂他都是發了善心,是日常用度也給了,名師大儒也引薦了,是他自己不重要什麼都學不好學不精,雲歇是仁至義盡了。
可聶則恺不是個心懷感恩的人,他是隻養不熟的狗。
林阙眼底晦暗不明,閃過一絲狠辣,“子歇若想,我定讓他回不去燕國。”
左右不過是處理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都不需要廢多少力氣。
“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我們如今剛剛停戰,沒有必要做這樣的事。”雲歇頓了頓,輕聲笑道:“還是子阙覺得,沒有打進燕京,叫我親手手刃仇人的那一日了?”
林阙斬釘截鐵:“子歇信我。”
“我信子阙。”
宴會散席之後,已經是月上中天。
雲歇如今明面上還是個病人,自然無人會去灌他酒,但林阙就不同了,宣國民風本就頗為豪放,林阙又不是什麼有架子的君王,向他敬酒的大臣就多了些,他也喝了不少,行走之間多有搖擺姿态。
拐進宮牆一角,揮退了宮女太監之後,林阙的眼神立刻清明,上前去拉雲歇的手,二人走到假山後的石凳上坐下。
林阙道:“子歇覺得那位……西北王,如何。”
“他聰明,但是又不夠聰明,這麼些年都名聲像他又不像他,我又些想不通。”雲歇頓了一下後道。
戎自明這麼些年既然都安穩活了下來,還能傳出一個那樣好的名聲,不管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起碼他明面上不會有什麼大差錯。
可這人,在林阙登基之後的頭一次宮宴上姗姗來遲,入京三日還不肯前來拜見,總覺得有些割裂感。
林阙擡眸看着他,啟唇問道:“子歇是覺得,戎自明的身後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