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報名的選手會被抽簽分組對打。觀衆裡有想打擂的人随時可跳入場中挑戰。每年都有本不想參加的人在下面看得興奮不已而臨時上台,這些人水平多半不低,往往能掀起整場的高|潮。
第一輪同場四組同時比賽,第二輪開始便一場一組,才是正頭戲的開始。
霞淩榜的文武榜,其實在百姓心裡都處在頗為特殊的地位。不會有人認為,文榜第一便是才華絕頂,能壓過三年一出的殿試狀元。也不會有人認為,武榜第一便是武功蓋世,能獨步天下,打無敵手。
固然風華擂台與科舉選士偏重不同,但作為讀書人,在風華榜上占個位置,隻是在闾巷間多了些名聲,而金榜題名才是真正的脫胎換骨功成身就。這其中有着不可跨越的差距。
武榜同樣,把視野放在世間格局的真正高手,或一心攀登武道巅峰的世外高人,怎會來民間擂台抛頭露臉?倒是哪家的镖局想拉點生意,哪裡的武館想收點門生,來披靡榜打個好成績便是最好的廣而告之。
這就好如一個尋常小百姓的生活,與皇宮大内究竟誰坐龍椅根本毫無關系,哪天宮中政變帝位易主,隻要不生戰事,大家一樣想的是今日吃啥、明日幹啥、後日是否需要曬曬被子。科舉、權鬥那都是與普通人無關的朝廷事,霞淩擂台才是屬于民間的百姓事。
但若要說霞淩榜影響小,又絕非如此,滿京城百姓可能不關心今科狀元是誰,甚至從榜眼開始連名都叫不出。但霞淩四榜誰在其上卻幾乎無人不知,并且連身世、樣貌、年紀、有過何等事迹,都被街頭巷尾傳了個遍。如此盛名之下,待擂台打到最後,台上也定不可能隻是平庸之輩。
内圈每桌都有一張紙單,上面寫着選手姓名、來曆、比賽順序等。鐘承止與景曲仔細浏覽了一遍名單,發出了與看披靡榜時一樣的結論:沒有幽冥名冊上之人。重涵他們知道鐘承止頗為了解武林中事,便點着名單上來曆為某某門派的選手,詢問誰強誰弱。鐘承止隻能搖頭回答自己不知,一位都不認識。但等正式開場後,隻要台上過三招,鐘承止就能立刻說出誰勝誰負,無一失準。
座位本就密集,不久就引起了其他觀衆的注意。台上一開打,四周全豎着耳朵聽鐘承止一桌的閑聊。沒一會就開始有人按鐘承止說的結果去買賭票,接着傳到半場觀衆都知道了有人能預測勝負。既然有穩賺不賠的錢,誰不樂意去賺?
十幾場下來,從鐘承止這桌到賭票窗口,站着一溜接應的人通傳名字。而跟風買賭票的人越來越多,場内已開始有失秩序。
本來開打後也可購買當局賭票,是為了賣更多賭票出去。畢竟很多選手名不見經傳,不讓觀衆看一看其身手,如何好下注?勝負難分的局,尋常百姓也看不出個名堂。勝負一旦明朗,窗口會立刻停售賭票,莊家整體還是賺多虧少。從霞淩擂台第一屆開始,十多年來,這條規矩從未變過。
今日卻又被鐘承止搞出了岔子。賭票窗口發現有異,便停止開打後售賣賭票。此舉頓時引起了民怨,十幾年沒變的規矩怎就突然變了?圍着棚舍的人有群起鬧事的趨勢。廂軍趕忙過來維護秩序,但粗略一看,理虧在臻融莊,也不能胡亂壓制無辜百姓。
那日來學子聚會送闱票的馮老掌櫃,提着一食盒,親自走到鐘承止一桌,見禮,然後不緊不慢地陳述了賭票窗口的情況,接着說道:“可否請鐘公子不再提前預測勝負?小糕點不成敬意,來日臻融莊必有好禮相贈。”
鐘承止一桌在最内圈,眼前就是擂台。場内本就嘈雜,一桌人隻注意看台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閑聊竟生了此等亂事。幾人回頭一看,都是哭笑不得,身後居然站着一溜傳口信的人。
重涵更是無奈,明明不想要鐘承止顯擺,結果坐着看個擂台也能顯擺出這等事來,以後可要多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