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混賬,他竟敢……”
自從花媽媽說出馮知節意圖納程翩若為妾的事情,馮雅蘭就保持着一種驚怒交加的狀态,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而後開口對親弟弟一通咒罵。
李星鹭同情地望着她,想要出言安慰幾句,但沈舟雲卻搶先用半信半疑地口吻出聲質問道:“馮小姐,你真的事先不知道你弟弟打算納程翩若為妾?”
馮雅蘭仿佛被這個問題氣笑了,她雙眼圓睜,一字一句地回應:“我如果知道,怎會放任他去侮辱翩若?翩若要是願意給人做妾,她就不會整日在這醉仙居裡賣藝陪笑,她甯願掙點辛苦錢,也絕不肯突破底線的。至于我弟弟——那個混賬東西向來清高,若不是有我父親授意,他哪裡會主動與身為罪臣之女的翩若沾上關系?”
聽起來,馮坤對程家的寶藏還真是挺執着,以至于他甯願使出這種損招來控制程翩若。
但正如馮雅蘭所說,程翩若絕不會屈身同意馮知節的求娶,那麼馮家父子是否因此打算魚死網破呢?
李星鹭不由想起牡丹苑被翻得一團亂的景象,她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馮坤、馮知節、鐘少英和金銘都想要程家的寶藏,所以他們對程翩若威逼利誘的糾纏,但如果他們中的某個人已經知道了寶藏的下落呢?
那麼程翩若在他們眼中就失去了價值,反而可能遭到滅口。
李星鹭歎了一口氣,可惜這隻是她的猜想,而且就算這個猜想成立,她也沒辦法确定有誰知道了寶藏的下落。
“回一樓。”
這時,沈舟雲言簡意駭地示意小孟、馮雅蘭和李星鹭随他一同離開,至于花媽媽,她已經被提刑衛羁押起來。
“等等——”
李星鹭小跑到沈舟雲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沈大人,我有點事情想單獨和你商量。”
這回不用沈舟雲吩咐,小孟就很自覺的帶着馮雅蘭先行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沈舟雲垂眸看了一眼被李星鹭扯着的衣袖,複又盯向她因為激動而微微漲紅的臉,他眼神一頓,似乎染上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沈大人,等會回到一樓,我想檢查一下方才的八個人身上有沒有帶着蒙汗藥、或是使用它時留下的痕迹。”
李星鹭沒留意到面前人目光的變化,她自顧自地說着自己的計劃:“如果兇手就是在程小姐房間裡下蒙汗藥的人,我們就能順勢揪出兇手,如果二者不是同一人,那麼我們至少抓到了下藥的人。”
“那我直接讓提刑衛搜他們的身……”
沈舟雲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星鹭打着手勢叫停了:“沈大人,你還記得我先前說的嗎?我們沒必要同時針對八個人,那隻會把他們團結起來反抗,但如果我們說明理由,他們就會為了擺脫嫌疑而互相推诿、互相指證。”
“隻不過為免打草驚蛇,我們無需說真話……就假稱我們發現蟬衣姑娘的房間是兇案現場,所以要搜查他們身上有無血迹,這樣也可以順勢觀察有沒有人心虛。”
就此說定計劃,李星鹭和沈舟雲并肩走樓梯回到一樓廳堂,那裡正進行着激烈的争執,她本以為參與其中的會是一直不對頭的鐘少英和金銘,但定睛一看——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卻是馮雅蘭和馮知節姐弟倆。
‘啪’的一聲響起,馮知節白淨的臉上多出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馮雅蘭,卻隻得到她的冷眼。
“馮雅蘭,你瘋了嗎!”
馮知節還沒說什麼,他父親馮坤卻先忍不住了,在女兒和兒子的對峙中他顯然偏向兒子,隻見他快步走到馮雅蘭面前舉起手,作勢要扇她一個耳光,卻被負責阻止他和馮雅蘭接觸的提刑衛及時攔住。
這一幕看在李星鹭眼中,她不由皺了皺眉。
原書《談情說案》裡,馮坤雖然不支持馮雅蘭參與探案的事情,但他一直保持着慈愛父親的形象,從來沒對女兒說過重話、更别提動手。
面前的這父女二人,真的是書中那個會對父親撒嬌的女主角和寵愛女兒的女主角父親嗎?
“咳,諸位——”
不論心中有多少混亂的思緒,李星鹭還是依照計劃将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講出口:“我們在蟬衣姑娘的房間發現了大片血迹……”
“我就說是蟬衣殺的人!”
還沒等她把搜身的事情說出來,人群中的常譽就突然出聲打斷了她:“她先前那套詭辯一點都不可信,青樓酒館裡的妓子最是冷血無情,她為了錢連她自己的身體都可以賣出去,殺一個阻擋她财路的程小姐又有什麼奇怪……”
不知常譽究竟與蟬衣有何仇怨,每一次都是他站出來指控蟬衣,而這一次他的言語顯然更為激進,甚至帶上了對蟬衣的人身侮辱。
“蟬衣姑娘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
聽到他侮辱的言辭,旁觀的馮雅蘭和秦宜甯都忍不住出言為蟬衣解釋。
蟬衣本人卻隻是冷哼一聲,她直視着常譽,仿佛他隻是一個跳梁小醜:“你不就是想白女票如夢和盈香然後被她們拒絕了嗎?至于恨上醉仙居的所有人?你把醉仙居說成青樓酒館,那你不就是龜公,上次我喊你龜公,你有什麼資格生氣?”
“别把我和你們這種千人枕萬人嘗的髒貨相提并論……”
不知是因為被揭穿了肮髒心思,還是因為再次被稱呼為龜公,常譽氣得越發口不擇言。
蟬衣不羞不惱,她反而一步步走近常譽,口中質問道:“我是不知道自己和什麼人有身體接觸,你這麼笃定,該不會你親眼看見了?那你趕快把你知道的人說出來,我要報官——有人在我沒有意識的時候強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