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念一想,寶藏再豐厚,跟她也沒有一毛錢關系,所以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毀掉它的确好過讓它落入甯王或是魯王等勢力手中。
一行人朝着出口飛速行進,似乎把追兵遠遠甩在了後面,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但就在她們即将抵達羊皮紙上标注着的出口時,身後突然傳來箭矢的破空聲,沈舟雲反應神速地轉過身将李星鹭整個人擋住,下一秒,他抽出腰間的劍揮開不斷襲來的箭矢。
敵人一直用射箭的方式遠攻,若是李星鹭一方選擇繼續向出口撤退,他們很有可能會被射成篩子,于是為了扭轉攻勢,他們出乎意料地頂着受傷的風險調轉方向。
随着敵方箭手的悶哼聲響起,箭矢的破空音漸漸停歇,而李星鹭悄然從沈舟雲的肩膀上探出半張臉,終于窺見了追兵的形貌——這批兵卒與她一開始在丹霞山外圍見到的全然不同,他們穿戴着黑色重甲,以可怖駭人的面具擋住面容,在這個昏暗通道中乍然看去,更顯陰森詭異。
其中一個戴着黑面獠牙面具的男人被隐隐簇擁着,顯然是這批兵卒的領頭人。
他毫無預兆地拔劍直沖着沈舟雲刺來,沈舟雲擡手提劍格擋,雙劍相拼,發出铮铮的清鳴聲。
沈舟雲與黑面具有來有回的厮殺着,但他顯然更占上風,就在他揮劍繞開黑面具的铠甲即将劈中對方脖頸的一瞬間,黑面具急切後撤躲過,随後轉變了攻勢,開始見縫插針地襲擊躲在沈舟雲身後的李星鹭。
李星鹭發覺自己成了沈舟雲的軟肋,她咬了咬唇,暗自握緊袖中的簪子。
黑面具借着攻擊李星鹭的間隙幾次刺中沈舟雲,但他自己的緻命部位也同時暴露出來,李星鹭看準時機,猛然竄出來握着簪子朝黑面具的脖頸刺去,而後在對方擡手格擋時趁勢将簪子重重紮進他的掌心處。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反殺譚修的經驗,李星鹭這一次順利的将毒簪刺進黑面具體内,而且躲過對方驚怒之下劈向她頭顱的劍,隻是難免被劃到額間,帶出一道血痕。
這情景看在沈舟雲眼中,他既擔憂又生氣,手中的劍勢陡然拔高,趁着黑面具吃痛之時,他飛快還了一劍,而後毫不戀戰地抽出帶血的劍,轉身抱住李星鹭朝出口的方向躍去。
“你為何要沖到敵人身前,可知這麼做有多危險?”
沈舟雲的嗓音極其低沉,不難聽出其中壓抑着的怒火,他擡起沒有握劍的左手撫上李星鹭額間的傷痕:“是不是破相了,你不感覺痛嗎?”
将沈舟雲肩膀和手臂處的傷口看得一清二楚的李星鹭:“……”
李星鹭不明白傷成這樣還沒有發出過一聲痛呼的沈舟雲是抱着何等想法,居然反過來問她痛不痛——“沈大人,你都被刺出血窟窿了,相比之下,我這點傷真的不算什麼。”
此話一出,沈舟雲沒有再開口,但李星鹭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力度加重了不少——他好像更生氣了。
在這種怪異的氛圍中,兩人總算來到出口的石門前,李星鹭伸手用力的推開那扇石門,露出門外的場景。
亮紅的山岩、碧綠的河溪……還有溪流隔岸望不見盡頭的披甲兵衛。
瞧見這完全不同于先前、至少數以萬計的大軍壓陣,李星鹭立時慌了,她強自鎮定地去打量為首的将軍,隻見一個魁梧女人穩穩地騎在馬背上,她手執一支銀槍,隻是稍微動作就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然而在望見那個女人的身影後,包括她身側的沈舟雲在内、所有提刑衛都松了一口氣。
“傳天子令,江州都尉金勇及江州鐘氏一族妄動府兵、包藏禍心……着右金吾衛讨繳金、鐘逆賊,江州大小官員務必全力配合,不得有誤。”
在那大軍之中的傳令官高聲朗誦聖旨後,前鋒騎兵立即駕馬踏過河溪,來到李星鹭等人的身前。
将軍率先翻身下馬,她行至沈舟雲面前,二人不知說了些什麼,沈舟雲竟然直接将記載着寶庫布局的羊皮紙遞給了對方。
李星鹭心有疑惑,她想稍待片刻觀察沈舟雲是否氣消了再去詢問,但她身後的小孟卻突然冒出來,主動向她解釋道:“那位是金吾衛右将軍孟長赢,統率兩萬右金吾衛宿衛京城。”
姓孟?
不難猜測,這位孟将軍應當與長公主關系匪淺,同時可能是沈舟雲的表親。
“孟前輩,你也姓孟……該不會?”
想到這裡,李星鹭突然意識到自己身邊的同僚就冠着孟姓,以往沈舟雲總是小孟小孟的叫,她竟然沒覺出不對勁。
小孟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他笑呵呵地壓低聲音:“我的确和沈大人、孟将軍都扯得上一點親戚關系,但我可不是靠這個加入提刑司的。”
李星鹭了然地點了點頭,她倒沒有懷疑小孟是關系戶,隻是提刑衛大都以恭謹态度面對沈舟雲,唯有小孟總是嬉皮笑臉的,好像完全不害怕沈舟雲的冷臉,原來卻是因為他們二人之間有一層親戚關系在。
她這麼想着,完全忘記自己在沈舟雲面前表現得更随意大膽——而且她還沒有什麼親緣關系作為依仗,全靠着沈舟雲的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