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要把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扼殺在搖籃裡。
可當張福令揣着滿腔熱情跑來西賢王府時,看到停在門前的馬車,一瞬間澆滅了她的熾熱。
是何姣姣的馬車。
張福令攔下看門小厮前去通報的腳步,怒氣沖沖直奔和穆蕭的院子而去。
行至一半,卻瞧見和穆蕭引着何姣姣迎面走來,二人相隔一臂之遠,舉止得體。
“傺傺?”和穆蕭看見她,露出驚訝的神色。
“……”張福令醞釀好的脾氣刹那間歇氣,她看了看何姣姣,應着禮數福身,随後一臉責問看向和穆蕭。
這時,何姣姣也望向和穆蕭,紅唇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
兩雙視線如烈火,和穆蕭成了被架在火上的羔羊。
他撓了撓後腦勺,朝何姣姣作揖道:“臣恭送公主。”
何姣姣輕笑道:“和将軍留步。”
何姣姣眼底的譏笑稍瞬即逝,她回身看向張福令,對上那雙暗含警惕的眸子,她再次換上淡漠的神情。
和穆蕭該如何解釋,都是他們“夫妻”間的事情,而她的任務,不過是想法設法将二人本就不夠忠貞的感情撕裂罷了。
何姣姣揚長而去,步履帶風,卷起地上片片落葉。
目送何姣姣離去,張福令想,她眼下該生氣吃醋才對,于是她擰起繡眉,鼓着腮問和穆蕭,“甯安公主怎麼在這裡?”
“她……”和穆蕭醞釀好措辭,“她來尋我母親,恰好母親出去了,我便代為接待。”
西賢王是天家祖輩的旁系,本同為何姓,後來西賢王的父輩為避嫌,請旨脫離族譜,改姓和。西賢王妃又是當今皇後的堂妹,按輩分,何姣姣需得喚西賢王妃一聲伯母。
她來拜訪,倒也不算失規矩。
但何姣姣為人,孤傲不群,西賢王妃也從不曾提及她,二人何來的交集!
懷疑一旦在心底紮了根,就算強行拔去也會留下深深的窟窿。
張福令接過末莉手中的酒遞給和穆蕭,語氣算不上熱烈,“昨日誤食君子台的烈酒不甚睡過去,也沒來得及送你出門,傺傺心裡深覺慚愧,特帶了此酒來賠罪。”
和穆蕭猶豫着接過,他想了想,引着張福令來到自己的院子,将桌上未拆封的點心拿給張福令,“母親買了些點心,托我給你送去,還未登門,你到先來了。”
他既然已經決定要和張福令斷絕婚約關系,便不能再說一些讓她誤會的話。
和穆蕭想,若是他對張福令足夠冷淡敷衍,依照張度護短的性子,就算張福令不說,他也會第一時間站出來勸張福令退婚。
加之張福令極其顧臉的性格,一氣之下沒準兒就應下此事,倒是,可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原本他走時,是希望那個野人可以取得傺傺的芳心,和穆蕭想了想,試探着問道:“那個野人,還住在張家嗎?”
“野人?”張福令蹙眉思索片刻,才反應過來和穆蕭口中的野人,是嘉魚。
她憤憤然糾正道:“他不是野人,他有名字,叫嘉魚。”
“有名字?我記得他之前連話都不會說。”和穆蕭詫異。
“他是人又不是牲畜,自然有名字。”張福令撇嘴,興緻缺缺告訴和穆蕭,嘉魚的名字是她取的,“而且,他極其精通藥理,上次城中爆發瘟疫,全靠他及時研制出藥方子,天家感遇奇才,如今已封了他官位。”
張福令提及嘉魚時,語氣明顯多出些熱氣,和穆蕭摸着下巴,一臉喜色。
看來,那個野人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張福令本還想同和穆蕭多待一會兒,她尋着話頭說了幾句,和穆蕭都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她想,許是京中小女兒家的見聞,入不了他這個征戰四方的大将軍的耳朵,便也沒有心思在陪他閑扯,說了句家中還有事,起身要走。
和穆蕭起身相送,張福令無意間掃過他的腰際,神色忽然慌張起來,她問道:“蕭哥哥,我送你的香囊可收到了?”
和穆蕭一愣,半晌,才想起來張福令好像還真給自己送過香囊,不過那時何姣姣送的香囊也正好到了,他便将張福令的香囊随手放進了櫃子裡。
但他又不能說自己沒戴過,便模棱兩可道:“眼下已經入秋,我便取下去了。”
“那之前可有異樣?”張福令想起嘉魚說那香料有問題,忙不疊問道。
她現在倒是希望和穆蕭同何姣姣之間當真有什麼,這樣和穆蕭便不會帶她的香囊,她的心底也好少一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