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最好。”莫聿起身，揚長而去。

管事兒目送莫聿離開，長長噓了一口氣。

他們飛魚堂成立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客人，可是如此乖張的人，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其實一開始，他們拒絕了這一單。盡管他開出的價錢格外誘人，可是要求也實在毫無人性。

可誰知道，第二日這人便帶着一隊人踹門而入，來人皆是手握大刀長劍之人，他哪裡還敢說半句怨言，隻能硬着頭皮應下。

隻求着出去的人快點把那位女子帶回來。

說起這女子，管事兒忍不住猜測二人的關系，是愛而不得的強娶豪奪？還是妻離子散的覓迹尋蹤？

他猜是前者。

莫聿從飛魚堂出來，正趕上晚市。

靖國環水擁地，肥田沃地，民風淳樸，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皆堆着笑臉。

他站在路邊看了一會兒，擡步走進人群。

從前莫聿對人多熱鬧的地方總是避之不及，可自打認識了張福令，她是個極愛熱鬧的人，他便漸漸愛上了煙火氣。

莫聿随着人群慢慢往前走，飛魚堂已經追蹤到了她的下落，相信不日就會把她帶過來。

他也要快點摸清楚這裡的地形，屆時好帶她出來，感受一番他的家鄉的風土人情。

可是她會不會記恨自己？莫聿藏在面具下的臉露出幾分苦澀，聽說嶽國的狗皇帝又翻出大哥張弛的投誠狀，他這是鐵了心要張氏一族身敗名裂。

莫聿怕狗皇帝在途中痛下殺手，已經派人暗中前去護送張氏父子。

可恨眼下他手中的權勢尚且匮乏，能幫襯的地方并不多。

若是能讓張氏父子拉攏到他的麾下……莫聿飛快否定這個想法，那樣可就真的坐實了他們的罪名。

莫聿正想得出神，忽然一隻手自他的身後搭上他的肩膀。

“聿公子！”清澈的少年聲緊随而來。

莫聿回頭，是大司馬家的幺子陸淮修，他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自己之前叫嘉魚，又趕巧他如今的字也有“聿”，出門在外便喊他“聿公子”。

陸淮修的父親如何嘔心瀝血教導莫聿，陸淮修就是如何費盡心思想帶壞莫聿。

“你的屁股不疼了？”莫聿挑眉，上次陸淮修帶着漁具來宮裡，前腳才要說服他溜出去玩兒，後腳就被緊随他而來的大司馬揪着耳朵帶了回去。

聽說大司馬狠心打了他幾大闆，果然消停了一陣。

“聿兄不可胡說。”陸淮修尴尬地咳了一聲，他堂堂七尺男兒，若是傳出去被自己老爹打了屁股，臉皮還要不要？！

“你今日怎麼有空出來？”陸淮修轉移話頭，莫聿或許會入承大統，整日被皇後娘娘扣在宮裡看那些無趣的書。

他也是怕莫聿學成了傻子，才想要适時帶他放松放松，萬一他将來真成了皇帝，屆時他也能憑着少年時的情誼，謀個小小官職。

他是家中幺子，依着傳統，襲爵也輪不到自己，他不得早早為自己謀出路。

“你該不會要說，你此次出街，是為體察民情吧。”陸淮修雙手捂住耳朵，滿眼惶恐色。

莫聿撇了一眼陸淮修，“想多了。”

陸淮修笑眯眯地湊到莫聿身邊，“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可要去這永昌城的人間仙境遊上一遊？”

“人間仙境？”莫聿繼續悠悠地走着，他猜這所謂的“人間仙境”，并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

果然，莫聿看了一眼面前寬寬的匾額上——“秦夢館”三個打字，他睨着一臉興奮的陸淮修，陰恻恻道：“我會将此事說與大司馬。”

“啊？”陸淮修錯愕地看向莫聿，“認真的？”

莫聿點頭，轉身就要走。

“不行！”陸淮修眼疾手快抓住莫聿的胳膊，“聽說嶽國第一美……才、才女，親臨秦夢館，今日正是挂牌的日子，咱去瞧瞧熱鬧？”

莫聿拒絕的話才要脫口，一句嶽國，當真勾起他的興趣。

“那便去看看吧。”莫聿甩開陸淮修，先一步跨上台階。

陸淮修露出得逞的微笑，飛快追上去。

哪來的嶽國第一才女，他隻不過聽說莫聿正在尋一個嶽國人，順口試試罷了，沒曾想還真被他給猜對了。

莫聿在尋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