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重炎聞言也不惱,走到燭台邊,欣然道:“本王有你,怎算得上孤身,又何來的寂寞?”
“你明明無需與我消遣。”
韓湘婷看着他的眼神,一時間變得晦澀難辨,常年的囚禁,那些不經意中的挑撥,再堅硬的外殼也被狠狠磨了一層。
王對她,究竟抱着什麼樣的目的——
韓湘婷木着臉想,所謂的真心,摻雜了多少的假意。
恐怕沉淪的越深,便越容易被馴化。
思量良久,王早已吹滅殘燭,換了一身幹爽的衣衫,帳幕落下的瞬間,韓湘婷被擁入厚實的懷抱中。
蕭重炎微閉雙眼,眉内的不安,似乎因為她,而得到從未有過的緩解。
韓湘婷輕語道:“耗了多年,王不累嗎?”
蕭重炎蹭了蹭後頸,盡管每夜都如此,但韓湘婷就是不習慣。
她呼吸逐漸淺薄,又道:“如果王執意糾纏,我願意做你的祭司,但不願做你的王後......”
蕭重炎明白她的退讓,長歎一聲:“本王知道。”
四字脫口的時候,韓湘婷已然入了夢鄉,蕭重炎看着那隻玄色蝶,撲騰地穿過帳簾,樣子頗為可憐。
小家夥,别碰王後。
“......王後?”
姜蕪隐約聽到了螢的呓語,心想現今的東棘王,或是有一位王後。
淩煦勒住缰繩,望着近處的東棘主城,猶豫道:“陛下,情況不妙啊。”
姜蕪擡眸看去,斷枝上的寒鴉,不知何時從他們頭頂掠過,整座城池被灰霧籠罩,仿若磷火幽幽,最詭谲的是那輪蝕月——亮得刺目,所有陰影在它的映照中,無所遁形。
“小侯爺上回拜訪東棘,見到的也是這個地方嗎?”
淩煦飛快翻身,安撫住馬匹,肯定道:“本侯記得是這裡,那萬國圖所指的地方,不會出錯。”
姜蕪對那張萬國圖,暫持懷疑,心不在焉道:“眼見的未必是真,隻得進城才知對錯,除非這些大霧是奔着我們來的——”
“我不能拿陛下的安危來試錯。”淩煦把缰繩遞了過去,轉身抓緊腰間的劍,“本侯先去前面探路。”
“慢着,别妄動......”姜蕪若有所思地看着大霧,腦中産生了不切實際的想法,“隻怕你剛進城,就被東棘王的護衛給請進宮中,落得一個有去無回。”
“陛下有何高謀。”淩煦站在馬車旁,聽話地點頭道,“易容的法子,在東棘是行不通的......他們的咒還能辨真假。”
姜蕪擰眉道:“倘若咒辨不出呢。”
同一時刻,螢恍然驚醒,掀開幕布就往外跑,結果見到如此迷霧,不知怎的慌了心神。
“這、這是什麼地方!?你們不是赴東棘尋、尋親的,怎會找到這個路口的——”
“螢姑娘。”
“你記起來了?”
他們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兩邊都不給她逃跑的機會,做出的行為,顯然和之前的話相悖。
螢猛地往袖内摸了摸,那把匕首卻并沒有摸到,隻好眼巴巴地看着姜蕪。
果然長得好看的,慣會說謊。
姜蕪知道她在找什麼,于是不急不慢的,掏出了那把匕首,眼見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匕首的方向豁然一變,而帶有圖騰的那一面,自然也就正朝着對方。
淩煦見狀,拔劍的那隻手,來不及揮出,也就僵在了半空。
誰能想到陛下會這麼直白。
螢怔愣地注視着圖騰,咬唇道:“把我騙到你們的賊車,這也不夠,以大欺小,擺明搶我的東西。”
姜蕪學着她的口吻,把玩着那把匕首。
“你如何證明它是你的?”
“這東西不是在誰手裡,誰就有道理的。”淩煦附和道,“姑娘在半路,尋死覓活的模樣,我家小姐最是不忍,才救你一命,要不是我私自避着小姐,給你走的機會,也不至于挨罵,況且是你決意要留下,怪不得我......而後小姐也是怕你傷着自己,所以趁你入睡之際,去取下了那把匕首,說起來......還是你自己給的。”
姜蕪聽得詫異,驚奇道:“莫非,你腦後長了雙眼睛。”
“他說的如此詳盡,分明是在監視你。”螢挑撥道,“我斷不會把它給你,隻因此物是我娘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