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臉色微變,她很不喜歡“監視”一詞。
“可為何我在别處見過它?”
“你少信口雌黃。”螢縱使進退兩難,也絲毫不退縮,“二位的好意,我本就不敢領,隻不過......見你們腰間佩劍不凡,想來身份定有說法,哪能是南邊的小戶人家......陛下,侯爺,身份再尊貴,欺我無力,都是陰德損招。”
姜蕪指着上面的圖騰:“年歲小,話倒是挺會說的......沒錯,孤是挺缺德的,就憑你這番話,要是換個人來聽,腦袋指定得掉。”
她意有所指地把話鋒一轉。
“我先前僞裝身份是在騙你,但身份越是不一般,越難行動自如,為了東棘的那位好友,我可是把自己的命,都壓到賭局裡了,眼看東棘主城就見前方,想要大搖大擺地進去,無疑是羊入虎口。”
姜蕪順着圖騰的輪廓,無形地描出了一隻蝴蝶:“所以得有個法子,騙過東棘的咒,我在古書上,曾見過它,咒與術并生,同源同命。”
螢默而不語,但眼睛總不安地四處亂瞟。
“如若說咒真的存在,那麼術便是唯一的答案。”姜蕪看向她,“這個答案近在眼前,它就叫作術,傳說隻有以咒為生的國都,才會有一把術破咒,我不知道你娘是誰,你經曆了什麼,但對于東棘而言,這把匕首的存在就代表了興亡,而你極有可能是下任祭司——”
“一個不會起術的祭司,倒和我那位朋友不像,你的記憶應該恢複了些,怎麼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混進皇宮,想必易如反掌吧。”姜蕪摸着脖頸上的鍊子,垂眸的刹那,把匕首丢了出去。
其實就算沒有那把匕首,硬闖也不是不行。
基于她在楚鳴吃的大虧,兩眼一閉便幹的法子,顯然并不通用。
與其花費時間,建立岌岌可危的關系,不妨直截了當的威脅,好在螢是個能聽得進的,要不然匕首拿出來也沒用。
她說這麼多,說白了就是把對方綁死在賊車上,自己的身份暴露一點,也好過對方的身份完全暴露。
她要螢在短時間内,信任自己,而獲取信任的方式,雖然有些極端,但劍走偏鋒,有用就行。
畢竟要趕帝閣盛宴,路上緊趕慢趕的,過了好幾日,連韓湘婷的臉都沒見到,這還怎麼和東棘王一起愉快地赴宴呢。
螢一手摸着眉心,一手摁在了圖騰的位置。
“我答應你。”
姜蕪聽罷,懸着的心落了大半。
“但我隻帶你進去。”螢皺了皺眉,伸手想要扯下她的頸鍊。
姜蕪下意識遮住了脖頸。
淩煦見到她動手,原本心有不滿,如今目光轉變得陰沉,眉峰一低,直接擋在陛下的面前。
“螢姑娘,我中過咒。”姜蕪談笑道,“而宮内的那些咒,究竟會不會起作用,需得有人在身邊護着......”
螢撇眉道:“有我足夠了,這位侯爺不必進宮。”
“你的把握,是出自你的底氣,但你并不能否決我的判斷。”姜蕪把話說得很死。
讓淩煦原路返回,也不是什麼難事。
一開始顧北侯就不該出現在這裡,但既然來都來了,她要淩煦隻能在自己的身邊,寸步不離。
這也許是她最後的退路。
“我送你回家,你送我入宮見友,兩全其美的辦法。”姜蕪護着頸鍊,拍了拍淩煦的肩膀,柔聲道,“當然,你也可以不回去,死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聽到我們闖進宮的消息,但那樣的話,你肯定會後悔,不是嗎?”
螢的面色不虞,哪怕姜蕪的這番話,确實具有威懾,但她知道王會傷害她們的,一個送死的,就夠麻煩了,總比死兩個要好。
“你就确信我會同意?”
“這場大霧,該散了。”姜蕪勾起頸鍊的邊緣,問道,“螢姑娘在害怕它?”
螢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咬緊了唇瓣。
這條頸鍊,光是看着就沾滿戾氣,更别說是何方神聖給的器物......奈何對方似乎對器物,沒有任何的了解,否則也就不需要她了。
姜蕪微微走近,月光照耀下的鍊身,仿佛是在泣血,越是靠近,那把名為術的匕首就晃動得越劇烈。
淩煦充分地感受到一股殺氣,令人奇怪的是這股殺氣,并非出自她,而是那把匕首。
螢死命地壓住匕首,但僅憑蠻力是摁不住它的。
她空手握刃,冷靜道:“它本是破咒的避身之物,但在術的作用下,會給你招緻殺禍。”
“原來它真能破咒。”姜蕪不禁想到了帝釋霄,鍊子莫名從脖頸滑落,“管好你的這把術,小心傷着自己......東棘祭司,可不會對我起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