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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寰宇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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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初。

城外來了另外一隊人馬,這一次東門哨兵不便輕易放他們入城,同時又不敢怠慢,因為他們來自長安,手持平康帝的谕令。經過昌睦公主的批示後,東城門得以再次開啟。

為首之人算是熟人:長安太極宮的起居舍人方晗。雙方會晤,這是咨閱“出嫁”後初次與長安取得來往,而方晗便是平康帝秦哲的喉舌。

方晗行禮之後開門見山,呈上平康帝的一封谕令和兩枚兵符。

“何意?”咨閱問道。

方晗再次鞠躬行大禮,“聖上有令,請殿下親啟。”

咨閱起身,立在桌邊打開那封信箋,默看一遍後,她又視向了那兩枚兵符,“此事我需要時間來考慮清楚,有勞方舍人。”

“不敢。”方晗道:“卑職等人恭候殿下的回複。”

咨閱看向一旁的席淺潾吩咐道:“去請燕卿。”

燕序齊到來後将谕令仔細閱看,咨閱視向方晗問道:“倘若我不同意,聖上将不會下發這道谕令,是否?”

方晗道:“回殿下,正是如此。”

咨閱颔首,屏撤堂中所有人,隻餘她跟燕序齊兩人獨對,“博士,我該作何選擇?”

燕序齊俯身,将谕令呈至她面前,“選擇的權力在殿下自己手中。”

她垂眼,靜視他那連成一根長尺般的帽翅,它們平直平靜,半晌不曾有過一絲晃動。窗外是雨天,卻似有杲杲天光透進來,浸染他一身華色官服。

她從他手中接過谕令,隻道了兩個字:

“堪會。”

辰初,堂上座中滿員。來自平康帝的一封谕令在衆人手中依次往下傳閱。

“天下:

朕初登翠辇,坐于宗廟,無咫尺之功,唯罪業深重。朕悖逆宗緒,委他國間人以鈞軸之重,緻使奸邪構亂,谏臣畏蒽,忠臣蒙冤,國疆擾攘。

朕負于龍胤之身,卻仍懷納隍之志,在此披露膺肺于天下,特表覺寐之心:朕無擐甲執兵之才,戎衣堪敵之能,故施南北衙旌節于原州道行軍元帥,樹原州、武州、河州、伊阙之旗纛,以振钲鼓。征調江南東道西道糧草助邊,解涼州窮绌之急,纾将士粢食之苦。

大秦外侮戎狄,朕罪無可恕。惟願四海八方同心協契,清掃氛垢,安靖域外,以成王業。

自此寰宇昭明,江山如舊,祚胤久長。”

梅向榮是閱看這封谕令的最後一人,他默看後,将其邊角撫摸平整,放在了案上,這一次他沒有任何表态。

堂中寂寂無聲。

是忏悔?還是贖罪?沒有人知道平康帝書寫這封谕令時是何種心境。

方晗久立一旁,他是親眼所見平康帝伏案落筆之人,而當下他的面前,是一衆曾經被平康帝驅逐之人。他身為一個文人出仕的臣子,心中嗟歎不已,不禁動容,他面向他們俯身,開口道:“諸位,此乃聖上親筆所寫,南宮之内,無人潤色,想必是聖上心有所感。”

昌睦公主久垂的眼眸終于擡了起來,她巡視衆人,同他們一一對視後道:“想必諸位沒有異議。”

堂下無聲,沒有人提出異議。

咨閱颔首,她起身再次拿起平康帝的谕令,看向桌案盡頭的方晗道:“我們接受它。”

方晗眼含熱淚,甚至是笑了聲道:“卑職這就回長安複命!”

咨閱提唇,“南北衙的兵馬我等着,等着他們來跟我合符。”

平康帝送至涼州的是南衙十六衛和北衙禁軍各五萬兵馬的半隻兵符,另外一半兵符需要等南北衙的将領到來後,與涼州一方驗證符契。

方晗激動的回道:“該當如此!”

一事議定,梅向榮終于表态了,“待這道谕令下發後,突厥一方肯定會收到咱們振兵籌糧的消息,兵馬糧草在路上要耗費一定的時間,在此之前,我推測突厥肯定會有大動作,他們不會坐等咱們的軍備日漸豐裕,諸位,要當心突厥窺空生亂。”

衆人圍繞這一警告又做了一番部署,之後堪會結束了。人員漸次離開,出門時圍着杜郁茂一番調侃。

常子依笑道:“小閣老這回省墨了。”

杜郁茂會心一笑,他的墨研到中途,暫時可以停筆了。

堂中隻餘兩人,咨閱再次抻開平康帝的谕令,“博士,我不甘心。”

她不甘心于接受平康帝的援助,她不甘心于平康帝自稱為一聲罪人就能夠調兵征糧。

燕序齊隻聞不語。

“博士,我很害怕。”

她害怕這封谕令會幫助平康帝洗刷罪名,她害怕平康帝披露出來的忏悔面目會幫他争取到被天下人原諒的機會。

“然而殿下仍做出了這一選擇。”

她完全可以選擇拒絕接受這封谕令,将平康帝的意願徹底封函于天下人面前。

“因為眼下不是判其誠僞之時。”咨閱視着谕令中“以成王業”四字,平靜的道:“局勢所迫,我隻是選擇做了一件我認為正确的事。”

燕序齊再次斂聲。她作出了利于大秦,利于天下,唯獨不利于她個人私欲的一個選擇。

席淺潾送方晗至城外,目送他上馬,“舍人慢走。”

方晗向他道謝後驅馬前行,他擡眸,目光越過了前方的烏鞘嶺,那一面的不遠處就是長安。

平康帝的身邊隻剩下他一個有名分的臣子,無關忠信,他隻是在盡職盡責,完成他身為起居舍人的本分。

那個夜晚,平康帝沒有醉酒,沒有沉溺于歌舞,長安那時也有雨聲,他不聞,長安那時也有風,灌滿了他的衣袖,他斂起自己寬大的袖口,蘸墨落筆,獨自寫成了一道谕令。

他陪伴在這位帝王身邊,他見證了他那一刻的孤獨。

平康帝,秦哲,他不是在忏悔,他沒有贖罪的意圖,他隻是在: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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